[未经他人苦，哪能劝人善。]，林浅浅嘴巴微张，内心稍沉。
换了一个角度，放下铁板钉钉的成见，事情竟然变了个样。
原本以为，自己幼年的苦痛和社会的打拼让她的心智足够成熟而强大，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自我怀疑了。
她看问题，或许还是过于浅显。
不过，当年云玲珑掐她那几下是真疼呢[微笑][微笑]。
鼻尖隐隐传来尸臭，她为之一震。
床头上的人，发丝缠结枯黄，唇色灰白，眼皮下青肿之色甚是严重，彰显着主人应该是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并且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
已经……有了活人不该有的灰败之色。
“姐姐，求你，救救荼燕妹妹！”
一个脏兮兮，比平时林浅浅在街头结尾所见乞儿还要不修边幅的小家伙脆生生下跪声传来，打断了林浅浅的自我怀疑。
她内心无声一叹，蹲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扶起了本就跪得摇摇晃晃的小家伙。
如今说什么都没用，是她没有把事情原委了解透彻就下了定论。
她忘了，世间万事万物，本就不是固定死的，天天说透过现象看本质，却还总是被惯性思维一己之见所限制，是她的错。
不过好在，她的不依不饶的好奇心这次没有带错路。
这孩子，还有救。
“别担心。”孩子黑亮的眼眸似无所变，只隐隐亮了一瞬。
楚冥微偏头，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
赶走神色变幻的云玲珑和直勾勾分明不舍的小家伙，林浅浅抿了抿嘴，抬眼望了望楚冥。
然后，后退一大步，主动让出地方。
她知道，自家徒弟可不同往日而语。
都快尸变了，她这个小喽啰师傅，还是退后吧。
楚冥没有异议，直接上前，对于尸臭味像是能够免疫，掀开被褥，触上脉搏，微微闭眼。
林浅浅没再打扰他，轻步走了出去，关上门还被吓了一跳。
看着这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挥了挥手，走到客厅，随意坐下。
说是客厅，其实荒凉得可以，林浅浅用巾帕擦了擦一屁股就坐下了。
“小燕燕是你孙女？什么时候成这样的？”示意他们坐下，二人颇为拘束地坐下。
云玲珑像是了无脾气，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说道：
“燕燕是我捡的。她…从一个月前开始头晕、呕吐，起初不严重，老身便以为是普通的脾胃不适，后来找人开了点药吃着，却越发严重，上吐下泻脸色发青。”
“我把大半个县城的名医能找的都找了，就是看不出是何病症，最后，才在大夫的指引着，来这里寻求肖神医。前不久……老身已经听闻神医就在此地。”
云玲珑看辨不出林浅浅神色，头往下垂不再多语。
一旁的萧景德，攥了攥手指，没有附语。
听完，林浅浅把来龙去脉、暗枝末节都串了一下，更加确定自己的草率。
云玲珑有错，但其背后的行为不能一概而论，或许她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只是做事方式不对，成了恶人。
“虽有善心，却成恶行，碰瓷惯犯，理不能饶。世间活计万万条，云婆婆，你知道的，祸福相依，因果循环，你不该的……”
“老身…知错了，可万千祸果，不该由燕燕承担，求你，大仙，一定要救救我孙女！”
云玲珑听闻‘祸福、因果’便神色张皇，懊悔低头，颤着腿就要着地。
“咳，不必如此，我等讲究善事善行，善因善果，既有缘，定会尽力而为。”大仙什么大仙，林浅浅只想得到赤脚大仙。
话音落下，顿收两枚感激涕零的星星眼。
萧景德紧绷的小嘴终于有了松懈，低下的眸中神色却依旧有些凝重。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静静等待。
林浅浅没有自来熟的习惯，相对无言，便只有东看看西看看。
阳光艰难地投射到这座寺庙。
寺庙的外墙角，斜插蹲着零散的几支长相墨黑的黑菊花，青翠粗壮的枝，浓绿泼染的叶，更添几分觉荒凉暗沉。
‘吱呀’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在林浅浅把四周的路线都画了三五遍，甚至连逃生路线都被规划好了时，楚冥才款款而出。
“师傅，已无大碍。”
云玲珑听闻此话，激动的手瞬间攥疼了萧景德，松手就往里面进，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萧景德给拉住。
进门的那一刻，微微回了回头。
林浅浅没有着急进去，因为，徒弟轻蹙的眉，看来，有些事情不是她多虑。
“怎么回事？”她轻走上前。
“这里面，徒儿猜测，有魔族的手脚。”
*
几人收拾了一番，出了破败庙宇。
它位于苍葱郁翠的山角下，虽破败，遗世而独立。
走过狭窄肠道间，林浅的衣裙再次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细散的花粉。
为了碰对人，她还是花了些心思的。直接抛弃了自己的法衣，穿的普通衣裙。
毕竟，黑衣人曾经带给她的死亡恐惧不是吹的。
到底不是同一颗蓝色星球，这里的生态植群还是有着不少差异。
青山绿水草地繁花，草木花香萦绕鼻尖，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这些繁荣的画面里，包裹着一间破烂空落的寺庙，没有人烟阜盛，没有人烟辐辏，它的存在，仿佛只平添一股突兀感。
林浅浅心脏隐隐传来一阵莫名压抑，像是有什么大事不可预测地在发生。
却顺不了藤摸不了瓜，让人忍不住烦躁。
不紧不慢，行至城区，将他们交付给一处医馆后，林浅浅打算就此告别。
“燕燕，快谢谢仙…姐姐和哥哥，是他们，救回了你的命，是你的再生恩人！快跪下！”
云玲珑经历了一番，被人敲醒，也回头是岸，面容都和善了起来。
云荼燕刚到医馆，就缓缓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跪谢再生恩人，本以为生命到此为止，红着眼毫不犹豫挣扎下床。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躺下！”林浅浅瞥了一眼云玲珑，素手轻轻一推就把云荼燕躺倒。
两次交手，被猜出修道者身份并没什么好出奇的，毕竟，高手都大多出自民间，有关于修道者的传言世人皆知。
不同电视剧那样，仙人如同天上的太阳月亮的遥不可及。
所谓的高手隐于市，多自欺欺人罢了。
成了修道人，不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喜欢安静，闭关闭出来的。
“老身以后一定多做善事，教导好孙女，与民为善。”每日为您这样善良美丽的仙人祈福，云玲珑明白面前的少女不愿暴露身份，便咽下了最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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