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问了人来,片刻不敢停歇,直跑得马儿汗津津的,清平镇的路碑才遥遥在望。
晏诗渴急了,才掬两捧路旁的山泉水,没喘上几口气,疯汉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路后头。
没等他走进泉边,晏诗当先提剑平挡,“你为什么跟着我?”
疯汉看着身前的剑尖有些不解,然而看向她却依然笑眯眯的。
“莫不是为了她杀死兽窟里的动物?找自己负责来了?”晏诗左思量右揣测,摸不着头绪。
“喂,是你把我扔进去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何况他们还吃了那么多人。”
“走开,我没工夫搭理你。”
晏诗饮马饱足,再次上马,丢下一句,“别跟着我”便扬鞭而去。
那疯汉愣愣驻足良久,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转头往别处去了。
清平镇。
此番再入,街上情形已大不同前。
走动年轻女子是有了,孩童之声也偶有听闻,只是整个村镇比三年前破落许多,荒凉许多,萧条许多。
明明是盛夏天气,却呈现出一副衰败之感。
晏诗心生不祥之感,牵马疾行,直奔镇西边的绣坊。
却见那铺子如今大白天的挂了把锁,连个绣字的招牌也不见了。
晏诗上前拍了拍门,只听见门框和锁头不住的响,哪有人应。
周围人家听见声,探头出来看,便叫住她。“别敲啦,那屋早空啦。”
晏诗回头,见是个鹤发老者,便询问道,“老人家,原来的绣坊呢?”
“绣坊?”
那老者露出一副苦思神情。晏诗心急如焚,却又担心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来,只得按捺住心焦,并未出声。
“噢……我想起来了。”老者终于面目舒展,晏诗则心悬至嗓子眼。
“官府说那窝藏人犯,人都抓进去啦。”
晏诗血液直冲头顶,几步跑到老者跟前,“那人犯呢?抓住了没?”
老者点点头,“抓了好些人。不知你问的是哪个。”
“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大约这么高,”晏诗比划着,“是外来的,她被抓了吗?”
老者浑浊的眼睛迷茫起来,随后摇摇头,“人老了,记不得了。你到别处问吧。”
“哎……”晏诗一把撑住他即将关上的门扇,“老人家,谢谢您,您给我指条路,这事还有谁清楚?”
那老者摇摇头,“你去问官府,官府最清楚。”
晏诗一时语窒,她要能问官府,还来这干甚?
此时对面那户人家露出半个头,抱着半大儿子指点道,“瞎婆子已经放出来了,也就是绣坊老板娘,你去问她,她保证清楚。”
晏诗心中一喜,“大嫂,那老板娘现在人在哪?”
“还不是老本行,嫌这不吉利,在东头继续做针线呐。”
“谢谢大嫂!”
晏诗话音刚落,人已上马跑出数丈外了。
镇东头转了一圈,也没见着绣坊模样,问了一圈才知道竟然是个小旮旯间,若非人指着言之凿凿,她还道是人后院的过道。
白日也黑漆漆的走进去,倒是个挺敞亮的天井,两个大婶坐在纺车前。
“客人要什么布啊?”
听见她声音,一个华发女人穿着围裙走出来,双眼紧闭。
晏诗打量她样貌,心想她就是街坊口中的瞎婆子,便开口问道,“大娘,我想问问,三年前,您的绣坊是不是来过一位外乡人,她……”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走走走。”便说着便推搡着晏诗往外走。
晏诗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大娘,我不是官府,您别怕。”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吧。别拉着我。”说罢抽手就要转身回房。
晏诗岂容她挣脱,跑到她面前,“大娘,您只需要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被官府抓走?您说完我马上就走。”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么久了我不记得了。”
“她就在您店里帮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帮忙,我这根本就没来过什么外人,我瞎了,不相识的人手艺我不放心。”
“因为我亲眼看见的!”眼见老板娘就在眼前,可却始终搪塞推拒,晏诗情绪有些按捺不住了。“三年前我就来过,就是在您这看见的她。你只要告诉我她的下落,我保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你!”
“我怎么知道,你找错人了。谁叫你来找我,看我撕烂他的嘴!我这是卖布的,你不买布,就别打扰我做生意。”瞎婆子长眼了似的绕过晏诗,走向后堂。
晏诗暗恨,要有银子,什么话砸不出来,可她摸遍了全身都没有一文钱,管它三七二十一,闪身就挡在瞎婆子路上。将辟水放在对方手下。
“你摸摸看,这是什么。”
瞎婆子突然被她动作吓了一跳,很快便回过神来,刚想拒绝,却不妨手下触到一个又凉又硬的长条形物件。当即将手躲开。
脸色骤变,“你……你想干什么?”
晏诗深吸了口气:“告诉我前因后果,我立马就走。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瞎婆子挣扎半晌,终于侧耳听听天井里的纺车声响,将晏诗带去了后堂。
“那天,突然有人闯进来,问我薛碧在哪?我说我不认识,他们就把我绣坊围了,带走了荀妹子。”
“荀妹子?”
“是啊,她来我这没多久,我看她手艺不错,就留她下来。谁承想,竟是个朝廷钦犯。哎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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