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1 画中月色如琉璃
“是么，令尊是北斗先生……我早该想到的。”月见山圣的眼睑抖了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
绫小路北斗，人称“北斗先生”，是在国际上也享有声誉的画家，他的年轻，以及对“蓝色”出神入化的运用都令世人惊叹不已，作品更是曾拍出天价。
“大约是十五年前，他与一位中国女子结婚，在中国定居下来，便很少听见他的消息了，不少人都传言他已经封笔归隐。”月见山圣一边说着，眼神望向绫小路琉璃，“没想到时隔多年，竟会在日本举办画展。”
绫小路琉璃点头：“家父已经定居中国，自从母亲去世后，更是不曾踏出黎家半步，这次画展他本人应该不在。月见山同学认识家父？”
月见山圣的面上露出一抹怀念之色：“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年纪还小，并不懂什么画作。既然到了这里，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我也想瞻仰一下北斗先生的画作。”
“嗯。”绫小路琉璃点头，她也想去看看父亲的作品。她并不记得父亲和自己有过怎样深厚的感情，但她应当还记得那些画。
绫小路北斗不愧是举世闻名的天才画家，已经是下午，画廊中却依旧熙熙攘攘。绫小路琉璃和月见山圣沿着指示牌前行，作品按照年代排列，画作的笔触也由稚拙渐渐蜕变为纯熟。
“父亲早年也曾以其他色彩入画，可是他说，他在蓝色中找到了自己的‘缪斯女神’。”绫小路琉璃走过那些画作，小声地对月见山圣说道，“从这里开始，就只有蓝色了。”
月见山圣望去，展厅的灯光在二人身前拉出一道明与暗的分界，往后的画作仿佛是洗净了杂色，只剩下无尽的蓝。
这些画作中有风花雪月，也有人间烟火，尽管只有一色，却丝毫不显单调，反而让人觉得这一色是从万色中蜕变而出的，一色便是一世界。
“父亲决定只用蓝色作画，是在我出生以前的事。所以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颜料箱里，只有各种各样的蓝色。”绫小路琉璃轻轻说道。
随着她的话语，一幅幅绫小路琉璃无比熟悉的画作依次展现在二人眼前，她几乎能够回想起自己的父亲是怎样将那些颜料涂抹上去的。
就这样走走停停，绫小路琉璃似乎对每一幅画都有种亲切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父亲的画作吧，她这样想着。
而画作中总会有着某些人的影子。
“这是在我六岁那年的春天画的，父亲很怀念他故乡的夜樱。”她指着一幅画对月见山圣说道。
这是一幅油画，画的是月色笼罩下的樱花树。树冠临风的剪影是浮世绘中刨刀木屑般细碎华美的笔触，树干却用纯净的克莱因蓝一色平涂，边缘平整到凛然，像玻璃碎片叩在心口上的裂痕，却在画面上张开。
花瓣堆叠成如十二单衣的雍容迤逦，但冰冷透明的月华就像衣袍下裸露出的肌肤，是凌驾于繁文缛饰的纯粹，沿着提笔的颜料尖儿，几乎像是从樱树的血脉里满溢而出。
落樱静默着染上靛蓝，象牙色的浅滩上落雪皑皑。
“画面中还有题字，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见的。”绫小路琉璃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月见山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暗影之中有一串字迹清朗的俳句。
花影婆娑欲踏踩，悬崖樱树月色明。
“很美的画。”他说，“北斗先生不愧是用蓝色的高手。”
绫小路琉璃回应：“是啊，很美，美到……不真实。”
多美的蓝色，因为纯净而震撼人心，也因为纯净被推远到不真实的程度。就像画下这幅画的那个人，在绫小路琉璃的记忆中也并没有作为“父亲”的真实感。
他是母亲的爱人，远胜过是她的父亲。这样想着，绫小路琉璃望向下一幅画，却不像之前那么从容，一双琥珀色的瞳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她微微偏头，对月见山圣说道：“我没有见过这幅画，但它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这幅画同样以蓝色为主，色彩却极寡，同它四周秾丽纯粹、花影藤风的蓝紫相比显得不合——不如说一幅水墨画夹在油画中间，怎样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画中是南国的烟雨朦胧，青灰的色彩中泥泞湿濡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雨幕交叠似堆烟砌霭，透过水汽曲折远望，黛青山峦明灭可见。
而重重云雾之后，一轮清辉影影绰绰，刻意的留白与宣纸微黄的底色让它带上些许如琥珀般温润的色泽，为纯净的月光凭空添了几分迤逦。
整幅画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朦胧似诉的笔触被留白处透出的光线涤荡澄净，美得就像个梦。
“因为你忘记了。”月见山圣的表情似乎变得悲伤起来，好像在注视着什么已经失去的珍贵之物，“这是画给你的画。”
“你看这幅画的名字与题字。”他说。
绫小路琉璃望去，只见画的左下角用汉字工整地题着：愿此去，无缚无解，不坠平生。而画框下的金属铭牌上，镂刻着两个她不能够更加熟悉的汉字。
——琉璃。
静默，静默。画廊中的客人依旧川流不息，但绫小路琉璃就这么在画前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月见山圣站在她的身后，不知究竟是在看画，还是在看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守护甜心之光暗双生请大家收藏：(www.zhuiyo.com)守护甜心之光暗双生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