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有些疲惫地回到家,家里业已熄了灯。他摸着黑轻轻推开自己的卧室,爬上chuang,和衣而卧。
“哥,你回来了?”
王小莉的声音从来都是那么温柔。
“小莉,怎么还没睡?”
“哥去喝酒,我担心哥醉了,睡不着。”
“有点过量,但没喝多。现在快11点了,睡吧。”
“大姐过量了么?”
“大姐跟我喝得一样多,她没事儿。”
“欧阳宛竹呢?”
“她喝得不算太多,但却醉了,走路打晃,吐得一塌糊涂,是我把她送回来的。”
“她……应该没……没事儿吧?”
“没事儿的,我把她搀到chuang上躺下,没有五分钟,她就打起了呼噜,所以我给她带上外面的门,就回来了。”
唉——还是实话谎话参半吧。
“哥,快兑了衣服,盖上薄被,小心着凉……”
不管怎么说,还是回家搂着自家媳妇儿睡觉踏实,那才叫一个温馨呢……
穆一星正自窃喜,忽听小莉道:“哥,我睡不着……你既然没喝多,今晚……能不能……”
得!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穆一星心里咯噔一下。
……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度假村宾馆二楼,穆一星的办公室。
门敞开着,他坐在宽大的老板台后的转椅上,正在看一本医书。
阳光斜照,温柔而均匀地洒在南窗上,透过玻璃,热切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难得的日光浴!
一个身穿制服的青年走进来,在离老板台两米远的地方站定,恭敬道:“院长,有个女士想见您……”
穆一星抬起头,说:“嗯,你出去吧。”
制服青年有点迷惑:院长没说见与不见,干嘛让我走呢?
他没敢问,“哦”了声,赶紧转身。
当他转过身来时,立刻明白了,原来那女士已经悄无声息地跟着进来了。他朝女士礼貌地点点头,赶紧退了出去,朝外没走两步,陡然想起什么,回身又将门带上了。
女士看看被关上的房门,朝穆一星“扑哧”一笑:“三哥,你这儿的人很懂规矩嘛!”
穆一星早已站起来相迎,喜道:“桂珍,你来啦?真没想到!来,请坐!”
桂珍笑了笑,没有就坐,学着穆一星的口吻——“‘嗯,你出去吧。’我以为你在说我呢,嘻嘻……”
“桂珍妹妹虽不是稀客,但却是贵客;贵客初临寒舍,穆某人欢迎犹恐不及,岂有即刻轰出去之理?”
“三哥又在欺负我了……妹妹文化浅,听不懂你整得那些个歪词儿!”
“呵呵,站着的戚友难打发,快坐下吧!”
她坐下来,打量着装修豪华的屋子,不住点头。
穆一星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
桂珍自生了小孩后,容颜未改,美貌如初,面上看不出丝毫的辛苦痕迹。
“桂珍,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总在家里还不憋死?我经常出来转悠呢,只是没到你这儿来过。”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呢?”
“因为今天下午我就要回燕京去了,临走之前怎么也得看看你。”
“这么快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干嘛不多住几天呢?”
“我当然想多住几天啦!但我婆婆着急,怕孩子水土不服,闹个病什么的;其实是我婆婆在我娘家住着不习惯,好像也有点儿不方便,早想走了。”
“你到我这儿来,家里的人知道么?”
“我说今儿个天气好,出去散散步,没说具体去哪儿。”
“孩子现在怎么样?我还没看过他呢……”
“不用你去看,孩子一切都好。”
“孩子长什么样呢……真想亲眼瞧一瞧……”
“三哥,你还是不要去看的好,这几天我总担心你会闯进我家里……其实保姆几乎每天都抱着邱穆宗晒十几分钟的太阳,只是你没碰上而已。”
“原来这样啊,真是太遗憾了!”
“对你来说是遗憾,但对我来说是幸运,我生怕你对孩子表现出来的热情让我家里的人产生怀疑。”
“你的三哥不是莽撞之人,即便见到了孩子,也只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夸赞他两句,不会大喜过望,像亲生父亲似的。”
闻听此话,桂珍白了他一眼,心道:你本来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只怕到时管不住自己。
穆一星见她没有接着他的话茬说,就问:“我能见见孩子吗?”
“可以。”桂珍抿嘴一笑。
“太好了!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呢!”穆一星喜出望外,禁不住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她的两肩。
“三哥,干嘛呀?压死我了……”
“那就来个温柔点儿的——”“啵”地一声,她的俏脸蛋儿被辛了一下。
“坏三哥,臭三哥,又来欺负我……”桂珍“腾”地站起来。
穆一星刚要说声对不起,桂珍却扑在他怀里了。
“三哥,不会有人进来吧?”桂珍歪着脑袋扫着房门问。
穆一星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有人来时会敲门的。”
“如果遇到个冒失鬼呢?”
“这好办,我去把门插上,拧下保险,就会万无一失。”
“那也不好,如果有人敲门,我们再来开,给来人的感觉好像……好像我们在里面没干好事儿似的,多不好……”
“那我们现在分开不就成了么?”穆一星说着就松开了手。
桂珍面颊微红,低声道:“本来我是下了决心的,这辈子不想再抱你。都怪你先辛我,让我控制不住……”
“你一说让我见孩子,我当然要激动啦!”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猴急猴急的。”
“哦?难道你想提什么条件?”
“没条件,我只是想说,我现在只能让你见见孩子的照片……”
“照片啊……”穆一星顿时有点儿泄气,但转瞬一想,见不到孩子,见见照片也行。
桂珍拿出手机,找到相册,递给穆一星。
相册下有一行字——邱穆宗百日照。翻下去,次第展开孩子的各种姿态,有穿着衣服的,有光着股腚的;有仰躺的,有趴着的;有放在摇篮里的,有靠在小沙发上坐着的;有抱玩具的,有手拿奶瓶的……姿态各异,不一而足。
穆一星看得眼都不够使了,有时翻过一页,又再次返回来重温一遍。
“三哥,你说孩子像谁?”
“像我!”穆一星说得毫不加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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