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瘤？它不是黑痣而是个小rou瘤吗？”
“是的，不信你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桂珍又望望房门，将衣服掀起一点点，即刻放下来说：“这会儿想看了？偏不让你看！”
穆一星哈哈一笑，说：“不看正合适，你以为我那么想看吗？”
“真不想看吗？”
“真的。”
“那我走了，去西北角的公园转转。”桂珍说着就站起来。
穆一星跟着站起，说：“那里确切的名字应该叫做‘梦幻情人路’，我陪你去吧。”
“‘梦幻情人路’？这名字倒有点诗意，就是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桂珍沉吟片刻，忙摆摆手说：“我不需要你陪，万一碰上熟人什么的该让人家说闲话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穆一星说：“那里曲径通幽，杨柳拂面，鲜花陪衬，氤氲芬芳；还有那假山竹林、小桥流水、水榭亭台。若揽臂携情侣步入其中，信步于曲曲弯弯的杨柳间，你依着我，我靠着你，就如同迷醉于梦中，那时，一切烦恼全被抛却脑后了。”
“三哥又在作诗了……你就显摆吧！显摆半天我也不让你陪。”
穆一星嘻嘻一笑，说：“我不陪你也行，但你必须在这里陪我，只需要十分钟，行不？我有话要问你。”
“问吧。”桂珍又坐下来。
穆一星问：“你换的那个进口机械瓣膜出过故障没有？”
桂珍答道：“由于我严格服用那个抗凝药物‘华法林’，而且每年都做两次定期检查，谢天谢地，直到现在，瓣膜附近没有形成血栓，工作一直正常。”
“来，我听听你的心脏。”穆一星挨着她坐下，将头侧着t
近她的左膺。
桂珍看着房门，任凭他的耳朵t着她的心脏部位。
一年前，在小北河边，那个令人窒息的晚上，她曾让他倾听她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的声音。
那次，她不断抚m他的头，就像抚m她十月怀胎的大肚子。一时，她仿佛听到了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
那次，他关心的是她的孩子；这次，他关心的是她的身体。
她本已下定决心，以后不再和他有身体接触，但她不能拒绝他的关心。
她打算像上次那样抚摸几下他的头，手抬了几下又放下了。
——不能，不能！为了孩子的将来，不能与这个男人过分亲近！
好在穆一星的“听诊”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心率正常，恭喜你！”他坐直了身子说。
“切！没有听诊器，你能听出啥来呀！嗯，三哥，还有要问的吗？”
“有啊，我知道，怀孕期间是不能用华法林的，因为华法林容易对胎儿造成畸形，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做的呢？”
“我呀，虚心听取专家的意见，每天都去医院打肝素，风雨无阻！”
“肝素也是抗凝药，在停止服用华法林后，使用肝素当是首选。”
“三哥，不是妹妹夸你，你懂得确实多，专家就是这样说的。”
“呵呵，我是半个专家……嗯，还有，我问你，在你怀孕期间，服用过阿司匹林没有？”
“专家说，阿司匹林能抑制血小板凝集，虽能保护心脏瓣膜，但可以引起胎儿异常，并且在分娩时有可能造成大出血，所以绝对禁止我使用。”
“桂珍妹妹，你可真伟大呀！辛苦你了！”
“我本来不伟大，但为了孩子必须伟大起来，哪怕我减少十年的寿命都行！”
“桂珍，一切为了孩子，甘愿为孩子牺牲一切，这是一个伟大母亲的美德呀！”
“我知道三哥关心我和孩子的状况，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你每次给我打电话时，我都不愿接听，我相信你是应该理解的……”
“理解，非常理解！你看你来了好几天了，我到你家串过门吗？”
“谢谢……三哥，我知道你想看孩子，所以临走时我终于下定决心，到这里来，让你看看孩子的相册……”
“你把手机拿出来，我用数据线把孩子的相册存在我电脑中吧！”穆一星以恳切的语言要求道。
桂珍连忙摇头道：“不行，这可不行！让我姨姐瞧见就糟了！你不能得寸进尺，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我会把文件夹隐藏起来，谁也瞧不见的。”
“那也不行！最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不给你！”
“真残忍啊！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么？”
“相信归相信，但不保险；你不是理解我么？相信这一点你也能理解。”
穆一星有点儿怅怅然，突然脑中又闪现出王武的影子来。自他和母亲分手后，三十多年来，母亲连封信也没和他通过，更别说让他看相片了。唉，换位思考吧，自己已经够幸运的了！
桂珍见穆一星有点发愣，心里也不是滋味，怕时间长了自己心软，忙道：“三哥，你……还有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真的该走了；出来这么半天了，也该回家了。”
穆一星回过神来，不自然地一笑，问：“你不是说去‘梦幻情人路’看看么？怎么又说要回家了呢？”
桂珍站起来说：“昨天我已经看过了，今天主要是想到那里散散步，去不去也无所谓——其实那里就是个小公园，没你吹得那么好，比燕京的公园差远了。假如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陶然亭公园看看，怎么样？”
穆一星笑问：“这算不算偷偷摸摸呀？”边说边将儿子的照片悄悄塞进兜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准备相送。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敲门。穆一星说了声“请进”，站在沙发边没动。桂珍刚走了两步，停在了原地。
进来的还是那个身穿制服的青年，他望一眼桂珍，忙对穆一星说：“院长，有个老乡要找您看病。”
“请他进来！”
进来的是个30多岁黑脸汉子，歪着脑袋，表情呈现痛苦状。
穆一星看看他，却不认识，问：“请问你是哪个村的？”
“李家营。”
难怪他看着陌生，原来是邻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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