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兴隆赌坊。
我一步三摇,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
郑二冷眼打量着,轻蔑的哼了一声,
“二赖子,还钱来了?”
“二哥,急什么?还能黄了不成,说好了,巳时之前还钱,现在还不到时辰,还有一支香的时间,二哥,敢不敢和小弟赌一把?”
我嘴叼着一根牙签,斜眼看着郑二,略带挑衅的说道。
郑二一见我的说话腔调,举止神态与昨日大不相同,完全是判若两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惊讶。
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信心,敢跟债主子如此说话?
郑二冷笑一声,说道:
“二赖子,昨天晚上又去睡尼姑了?不然哪来的勇气给自己壮胆?二爷来这儿,就是赌的,有何不敢?”
“二赖子,赌什么?你画出个道儿来,二爷陪你玩玩。”
我一指桌子上的押宝猜大小,嘿嘿一笑:
“我昨天就是输在了它的身上,阴沟里翻船,今天就赌它,孙爷要找回面子,这一局,就咱二人赌,其他的人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一局定生死,赌注么,就是那五两银子,二哥,你若输了,昨天的借银旧账,一笔勾销,我若输了,那二亩薄田,连同我的屋宅地契都给你,除此之外,还有这一双手,你看如何?”
说着,从腰中拽出一把半尺来长的尖刀,往身旁的木桌子上一插,冷眼看着郑二,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郑二也不是什么善类,如何能当着一屋子赌徒,被我这混子镇住?
他冷冷的说道:
“二赖子,爷奉陪。”
又转身对赌坊内的一众赌徒说道:
“诸位,二赖子方才说的,都听见了罢?劳烦大家给做个见证,一局定输赢。
生死有命,富贵天定。
二赖子,你个穷鬼命,也想穿绫罗?”
“掌柜的,开盅。”
郑二冷喝一声。
“慢。”
我一旁扯嗓子喊道。
郑二脸色一沉,
“怎么?你要反悔?”
我接过话茬说道:
“二哥,笑话,赌鬼嘴里说出来的话,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儿,我啥时候反悔过?”
“换个赌法,不止猜大小,还要猜点数,你看如何?”
“猜不对点数的,就算输,愿赌服输,二哥,敢不敢赌?”
郑二蹙着眉头,将手一挥,
“赌就赌,猜就猜,你还以为郑爷会怕了你么?”
“二哥,果然是条汉子,赶羊的,开盅。”
我扯嗓门喊了一声。
赶羊的,是对赌坊中的柜主,坊主的称呼,始于宋朝。
从清朝起称为“荷官”,一直沿用至今。
柜主将三粒骰子放入竹筒骰盅内,开始晃动手臂,“哗啦啦”传出有节奏的撞击声。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赶羊的吆喝道。
我伸手往台面上一指,
“二哥,你先来。”
郑二从怀里摸出那张五两纹银的借据,“啪”的往桌子上一拍,
“就赌这五两纹银,二爷买大,十五点。”
“二赖子,你押什么?不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吧?”
郑二冷眼看着我,沉声问道。
我也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
“二哥,这是小弟家中的屋宅地契,虽然是寒酸了些,但还能值个三两五两的,如果二哥觉得不够,我把这双手押上,如何?”
郑二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嘲笑的神情,
“嗯,你若输了,可别怨二爷不讲情面,收了你的田地房宅,赌场无父子,二赖子,押吧。”
我在心里默念了三声“二爷,”保佑我逢赌必赢。
两晋时的弘农太守郭璞,是当时的一代玄学大师,他独辟蹊径开创了祝由科,并著有《青囊序》一书,可惜已经失传。
书中囊括了山医命相卜的五种精绝秘法,世上绝症,只要一经他的祝由术中,相对应的几句秘决,就能立刻痊愈。
可谓是神乎其神。究竟是何原理,无人能知。
其中的耍字篇中,就有关于赌徒入赌局,手心处写上二爷两字,可无往不利,随心所欲,逢赌必赢,春风得意。
究竟为何“二爷”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至今仍是千古之迷,无人能解。
此刻,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极细的女子声音,细听后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后又舒缓开来。
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然后把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连同屋宅地契,往台子上的小字上一推,
“我押小,一点。
我这句话说完,赌场里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一点?
三粒骰子,最少也是三点,这孙二赖子,八成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看来,孙二赖子是要输得光屁股了,裤衩子都输没了。”
“菊花残,满腚伤,愁容满面笑已僵。”
“哎,孙二赖子,明显是作死的节奏。”
“他娘的,人吃饱了,真是可怕的事情。”
所有的赌徒议论纷纷。
我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瞅都不瞅这些人一眼,盯着柜主的骰盅,冷喝了一声,
“赶羊的,开盅。”
“啪”骰盅落到桌面上,赌坊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抻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死盯着柜主手里的竹筒。
骰盅在缓慢的向上移开,赌场里现在能听见的只是一群大老爷们,粗重的呼吸声。
当骰盅完全抬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被定住了一般,惊讶,疑惑,茫然。
只见三粒骰子,上下整齐的摞在一起,最上面的那一粒,当中一个大红点,分外刺眼。
“一点,孙二赖子赢。”
“一线天?”郑二眉头紧蹙,打量着我,
“二赖子,看你印堂有些发黑,你不是真的去拜鬼了吧?”
“二哥,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能赢回银子,就是本事。”
说着,我伸手把那张借据拿了过来,几下撕的粉碎,冷眼看着郑二,
“二哥,多谢了,旧账一笔勾销,还接着赌一把么?”
“啪”的一声,郑二将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五十两,我到要看看,一个摸了尼姑屁股的烂赌鬼,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摇出一线天来?”
“二赖子,你这次还押什么?”
郑二冷眼看着我,冷森森的问道。
我翻了翻白眼,一戳大黄牙花子,
“二哥,还是押桌面上的这些东西,房契地契,加上我的一双手。
我输了,从今以后不进赌场,见到你面,磕头喊爷爷,二哥,你看这样如何?”
“好,孙二赖子,一言为定。”
“赶羊的,开盅。”
“花都浪子”郑二面色阴沉似水,开口朝赌坊柜主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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