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13,周日,夏。
吴尚在店里忙活着擦桌子,收拾垃圾。下午三点,不是饭点,店里没什么人。
树下,“父亲”拿着蒲扇躺在躺椅上;店里,自己那个八岁的“弟弟”,时不时的捣乱。
吴尚唉声叹气。
高考成绩单已经发了,520分,这个分,不上不下,真是愁人。上个不入流的二本?算了吧,挑不了专业,还不如上个三本,起码专业好就业有保证,但是学费是个问题。复读?压力巨大,毕竟谁都保证不了自己一定能考得更好,况且复读费怎么办?说来说去,问题就是一个钱字。
吴尚看看树下的“父亲”,又看看店里的弟弟,心里无比绝望。
毕竟继子怎么都不如亲生!
吴尚10岁的时候,父亲遇了矿难,埋在了里头。厂里压下了事态,决定给钱了事,正好母亲下岗,没了收入,这笔钱不得不接。她拿着这笔钱开了个米粉店,熬了两年,生意终于开始红火了,这个蛀虫就来了,带着他那个2岁的儿子一起。
吴尚也努力阻拦过,但是自己妈眼瞎一根筋,他能有什么办法。刚开始,继父还算可以,对自己也还过的去,时间一久,蛀虫本性暴露无遗,自己母亲也是懦弱,忍气吞声。06年,母亲查出了恶性食道癌,很快去世了。她走的也算安详,可吴尚这边情况就急转直下了。
明明是自己的家,自己倒成了外人。鸠占鹊巢,想想就来气。
一个没注意一个垃圾桶被踢倒了,吴尚赶紧收拾。好巧不巧,他父亲刚好进来。
“X你妈的!没用的东西!”他骂了一句。
“X你妈的!废物!”自己的“弟弟”有样学样。
吴尚心里气恼,嘴巴上也没说什么,他继续收拾着。他收拾完,抬头一看,店里多了一个长发女子。
这头发真长,快及腰了都,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她穿的倒是立正,白衬衫,浅色牛仔裤,手里拎了一个蛋糕。但这些浅色根本遮不住她浑身散发的阴郁的气息。这要在晚上,冷眼一看,这就是爬出了电视机的贞子。
她进店之后,没怎么犹豫,坐在了一个靠墙的角落。“父亲”指使吴尚去招呼她。
“姐姐,你要点什么?”
那女子并没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吴尚仔细看了一眼。
我去!这TM是个男人。
这青年刚才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意识到不对了。他只比自己矮一点,怎么也得有175了。这身高,女孩子里实在太少了,而且前面也太平了。
吴尚在心中暗骂自己蠢,光注意头发了。
“哥,我没仔细看,看错了,抱歉抱歉。”
“没事,都这头发的事,我知道。”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发夹,将挡住眼睛的头发全别了起来。吴尚这才看见了这个青年的全貌。
别的到真没什么,但是青年的眼睛,一下震撼到了吴尚。这青年的眼睛清澈透亮,干净的仿佛山间的清泉,顿时整个人阴郁的氛围一扫而光。吴尚不由得感慨,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户。
“我一会儿去剃个光头。好碍事啊,这头发。”青年随便拨弄了两下头发。
“剪短点,露出眼睛就好。光头真的有点过了,不过,哥,您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啊?”
“啊,就是没剪,我这一年没怎么出来。”
原来是个深宅!一年能长这么长?吴尚觉得难以置信。
青年看出了吴尚的疑惑,解释道。
“我原来头发就长,到肩膀这。”说着拿手比了一下,“我大学乐队的,敲架子鼓的,长头发也是造型需要。”
“大学啊,真好。”吴尚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青年注意到了,顿时一愣。
“你也能去的。看年纪,你该高考了吧。”
“今年考的。考的不好,大学,我是没戏了。”
“再复读一年吧,失误难免。”
“算了,缺钱。”吴尚苦笑了一下,“哥,这都聊了这么久了,你要什么啊?”
“两掺,米线掺土豆粉,不加辣。”
“好的。”吴尚接了订单,就去后厨忙活去了。
这个点实在是不赶巧,什么都的现准备,吴尚手忙脚乱的。他的父亲就在外面,看着时不时骂两句。这一切,青年都看在眼里,眼睛里尽是冷漠之色。
过了好大一会儿,吴尚才把一份热乎乎的两掺端了出来。他端上来放在桌上的时候,注意到那青年的注意力全放自己弟弟身上了。
自己弟弟不知道从哪里逮了一只小野猫,正在“把玩”,可怜的小猫发出一声一声的惨叫,听得着实让人心烦。吴尚注意到青年脸上已经写满了厌恶,赶紧圆场道。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说完,就呵斥自己的弟弟,让他赶紧把猫放了。小男孩不仅不听,反而更加来劲了。
“我不放,就不,这就是个畜生,你也是畜生。”说罢,又使劲抓住了小猫的尾巴,小猫叫的更凄惨了。吴尚一看这要没完了,就走过去,想要从弟弟手里夺过小猫。
小男孩一看,不干了,死死把猫搂在了怀里,小猫奋力挣扎,上来给了他两爪子。疼了,小孩松手了,然后哇哇大哭。柜台后的男人,看到自己儿子哭了,直接走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要扇吴尚,吴尚直接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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