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鸣听叶阳说了最近与A公司洽谈的项目。
叶阳挽起衬衣袖子用热水烫餐具，说：“目前国内的精算师正式的加上准精算师也只有1000名左右，因此公司对余杭一直有意重点栽培，余杭这三年尽心尽责，有着十二万分的认真态度。如果这次主持项目能成功，他会收获颇多。甚至你的小情人唐辰，他也肯定会参与这次项目，相当于上了一个大台阶。如果后期行事顺利，甚至很有可能在到余杭这个年龄就超过现在的余杭。”
人民教师向鸣老师不明觉厉，只能连忙嗯嗯，大力夸赞：“你们搞金融的真是厉害。我们搞工科研究的老师对你们只能有仰慕的份。”
叶阳把碗筷递给向鸣，叹了口气。
向鸣说：“所以你是觉得自己地位不如余杭，有损你一家之主的地位？”
叶阳一脸生无可恋地冲自己的碗筷，说：“你看我现在出门吃饭总给碗筷消毒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像余杭。”
向鸣：“……”
我说今天怎么不秀恩爱了，原来在这等我呢，大意了。
叶阳用卫生纸擦干自己的手，说：“没别的意思，我和余杭已经十年，我要是因为嫉妒他觉得不痛快，早就分了。”
向鸣开了两瓶啤酒给两个人倒满，摸不着头脑，说：“所以你纠结什么？”
叶阳直接干了啤酒，顿了顿，又拿起向鸣的酒干了。
向鸣默默地把酒瓶递过去，说：“您直接对瓶子吹，这样更爽快一些。”
叶阳接过酒，说：“我不是嫉妒他，我是怕配不上他，” 叶阳双眼变红，说“我了解他，他不会和我分手，只会出于义务地和我在一起，你说到时候我会变成什么？”
叶阳灌了口酒，有点哽咽，说：“鸣儿……我没有家人了，我只有余杭。”
向鸣沉默，皱起眉头。
叶阳不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孤儿，相反，人丁兴旺，家大业大。
毕业的那年过年时，叶阳和余杭向家里出柜。叶阳他爸是个很传统的人，一直想把家业传给叶阳，哪想到叶阳是个没法传宗接代的深柜。他爸脾气一上来，随手甩了玻璃杯砸中叶阳的头。
余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向鸣发消息才知道叶阳受了伤，心头一热，翻了窗逃了出来。
那年除夕，余杭和受了伤的叶阳是在医院过的。
窗外烟花灿烂，鞭炮齐响，家家欢喜。
两人在医院十指紧扣，默默流泪。
向鸣作为局外人，印象也无比深刻。作为两人的多年好友，当时的向鸣看见这景象，揪心的难受。
后来三个人就被向鸣的妈一起揪到向鸣家，才算过了个年。
自那以后，余杭和叶阳就再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过。
叶阳捏了捏鼻子，平复了下心情，说：“我们市场部有个职位，他们经理想让我去，但是会面临很多的应酬也总会出差，要跑市场，和人周旋。”
向鸣给开了的火锅里下肉，说：“那你去吗？”
叶阳说：“我想去，我注定是为了和人打交道的职位而生的。”
话至此，向鸣也就清楚为什么叶阳会纠结。
余杭是个踏踏实实的人，虽然主修金融，但更像个做学问的酸学者。俗点说就是有点臭清高，不太喜欢酒桌谈生意，你来我往一百句却没一句实在的人。
所以这也催进了余杭宁愿苦读，考过一般人只能望其项背的极难的考试，成为精算师。
叶阳就不一样了。
因为叶阳说的话并非空话。
从高中向鸣认识他一直到现在，他的确是人群中最自在，最如鱼得水的那一个，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一绝。而且人也不浮躁，属于在生意场上城府颇深，吃不到亏的生意人。
所以在学生时代，余杭收到的评价是极有才华，叶阳则是极有灵气。
向鸣想了想，说：“所以你难受，不是因为你犹豫，而是因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叶阳垂下眼睑，点点头，说：“我可以选择一个中肯的方式，或者在工作上循序渐进地来。但我不会拒绝这份工作。因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这次再不答应，我只能一辈子做个HR。而余杭只会越来越优秀。”
向鸣说：“你别急，余杭不是个专制的人，他很爱你，所以你做热爱的工作，他一定是最高兴的一个，我相信他会支持你的。好好和他谈谈。成年人了，没有谁为谁改变的余地，相互妥协，选择一个最中肯的方式。”
晚九点，和A公司的应酬刚散，唐辰已经微醺。
今晚市场部牵头，唐辰和余杭部门的几个人和A公司的人共度晚餐。对方听说了余杭喝酒只喝高度白酒，余杭他们一来就看见桌上备好的一箱茅台。
就这样，今晚一群意大利人和一群中国人在高级餐厅的餐桌上彬彬有礼地用英文谈笑风生，像水浒好汉一样你来我往地痛饮茅台。
唐辰只在大家一起举杯时喝了几杯，而余杭作为焦点是免不了被灌的。
站在他身边等代驾的余杭已经是半斤白酒下肚，虽然脸色正常。但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余杭兜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是叶阳发来的微信。
叶阳：Hiahiahia。你的好媳妇叶阳阳在我手里，十点前速速出现在我家小区门口，不然就把他扔到黄浦江去喂鱼。你的亲爸爸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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