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初是在太原认识的，当时看她挺厉害就杯水拉了她一把，结果她就杀了两个队长，我们直接冲过去拿下了关口。然后我的内力不够，她本来伤得就重加上杯水这么一冲，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说起这些的时候归鸾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脸上也满是笑意，“白得她战友都不认识了。”
“庆功宴上她问是哪个孙子杯水的，害她半个月都起不来，我说是我啊，谁知道她话还有后半句，老子这就嫁他祸害他一辈子。
“我才知道她当时是喜欢我那个小师弟，而且以为是我那师弟干的。后来太原收复我收拾行装回千岛，她也跟着回来了，说她是来嫁我的。
“她天天在我旁边跟个小厮一样跑前跑后，爹娘喜欢她要认她当干女儿，但是她说什么也不干。
“那时候我才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归鸾抚摸着卧榻边的刻痕，像是用木工刀刻的一只小狗。无妄瞥了半天，越看越像兜兜。
“她说要祸害我一辈子，真的祸害了一辈子……”归鸾抬起头来的时候，桃花似的眼睛里又含了泪。
“她后来从老家回来，带了好几车东西和爹娘说这是彩礼她要提亲，爹娘说她是女子，完全就是胡闹，说什么也不肯，还说她疯了，要把她赶出去。
“爹爹就把我关起来，她天天半夜跑来见我，结果这都被他们知道了。后来她说，她要回去了，我说你要走也带我走吧，但是她说不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去能不能回来，她还没有送定情信物，要是能回来，就把她阿妈留给她的首饰……送给我……”
无妄开始手足无措，她最见不得别人哭，别人一哭她就觉得愧疚。她很想告诉前辈实情，但是对师姐威严的怖惧压住了这个念头。
毕竟只是个任务。她曾眼看着南河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死去变僵，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她走了之后我想去追她，可是隔天就被按着成了亲，我已经没脸再见她了。
“生了逸儿之后我没忍住往雁门关写了信，两个月之后收到回音，只叫我好好养着不要再惦记她。
“她果然是恨我了。都怪我太软弱，我做不到她那样……”
无妄回忆起她在军里见到的事情。那年她刚从新兵营出来，狼牙残军突然扑上雁门关，姬玉师姐肚子险些被杆箭给射穿。在床上静养的时候好像是收到了封信，就突然伤情恶化连连吐血吐了三天差点死掉，还是青岩来的军医把她药昏召集大伙给她输了血，其中还有自己的一份。
师姐会吹笛子，而且吹得很好听。她说这是南方水乡的曲调，那里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桥，还有个立在千岛湖边的门派，那里的弟子都会弹琴，弹得比谁都好……
师姐理应恨她，她也理应怨师姐。无妄没把这些告诉归鸾，也不打算把这个故事告诉青云。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
无妄策马离开了这个小镇，有个山头上多了个衣冠冢，木板做的碑上写的是爱妻姬玉之墓，不知道雁门关的师姐有没有机会知晓。
她又想青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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