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回百转之后，吐出口的话只有不痛不痒的一句：“还疼么。”
安弦略微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问自己手上这旧伤。
“当时疼的厉害，也恨你恨得厉害，现在……倒是心疼的比较来势汹汹了。”说着将手滑到莫子逸腰上，盖住那个齿痕轻轻揉了揉，“我不晓得别人是怎样追心上人，但是……我出了万花直到进了恶人谷，一路行来，事事顺心，所以分外忍不得别人对我忤逆，偏偏你心肠软，骨头却硬，明明落在我手中连动都不能动，每日每夜被我抱在怀中肆意行事，却依然连一句软话都不曾说过，我一面恨自己对你下不得重手，一面恨你对我不理不睬，就只能把你往死里折腾，现在想起来，悔不当初。”
“那你若是下了重手，又当如何。”莫子逸忆起当时样子，若那还不是下手狠厉，什么才是。
“不封你穴道，而是直接废了你武功，用银针伤了你脑子，再配以虎狼之药让你不能再好好做一个人，然后调了情药给你灌进去，必逼得你每日里除了向我摆臀求欢之外再做不成别的事，但是那样，你便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不是莫子逸了。”安弦微微叹一口气，“你难道没见过被你们浩气救回去的傻子吗？那一等在落入我恶人谷中之前，容貌出色，心思机敏的俊秀之才，在被侥幸带回去之后，行事就已经完全不似个人了。”
莫子逸手脚一瞬间冰冷到浸满冷汗，他见过那样的人！容貌出色，却连话都不会讲，每日里只睁着眼咿咿呀呀的唤着连听都听不懂的音节，抓着人讨吃，甚至……会主动将自己凑向别人胯下，做尽下贱之事，却依然神色懵懂。
原来……原来那些人……本来都是盟中的天之骄子么……
安弦觉出他僵硬，便将他两手拢在自己胸口暖着，然后伸手从他肩背穴道一路慢慢揉捏下去，却发觉莫子逸竟然是在微微发着抖，遂叹一口气道：“我吓着你了么？”
“你……原本，想将我弄成那样？”莫子逸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字来，只觉得从心口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想过。”安弦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一把按住几乎弹起来的莫子逸，将他重又困进自己怀里，死死压住他抖的越来越剧烈的身子，“我药都调好了，又全都倒了。”
“为、为什么。”莫子逸听见自己抖得牙齿几乎磕碰成一片。
“舍不得……”安弦紧紧抱着他，叹息一样的说，“你闭着眼睛的时候，我就想看你对我笑，想着这样的人，若是柔和了神色，笑如春风的话，大概一定会像我万花谷中春回万物的样子……我……想把你据为己有，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件玩具。”
“可谁知，你宁可自尽也不肯给我一个哪怕是温和一点的眼神，”安弦喃喃的抱怨着，“好歹……我也算救了你。”
莫子逸死死抓着他，只是止不住的抖，却说不清是怕还是气。
“其实那时候，我本打算是若留不住你，就杀了你。宁可让你死在我手里，也绝不让你有朝一日寻了他人去双宿**。可唐初柳靠在门边吊儿郎当的说，他来取你的命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心口像是挨了唐初阳的追命箭，一瞬间疼的入骨入髓。我就知道，你这条命，我收不走了，所以……我放你走。”安弦一遍遍的揉着莫子逸的穴道，手法熟稔的沿着他肩背肌理一路推拿敲捏过去，一点点理顺揉散他僵硬纠结的筋肉，试图将莫子逸安抚下来。
莫子逸十指紧紧抠着安弦肩膀，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自己不断发抖的身子，即便安弦一遍遍替他揉捏推拿，他依然浑身僵硬。
安弦揉捏了半天，终于叹一口气，扳起他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说：“莫子逸，你若后悔了，我依旧放你走。”
“你……愿意？”莫子逸深呼吸了几次才问出来。
“我已经没法再拿你怎么样了，”安弦伸手揉了揉他头发，“你要我的命我都会双手捧给你，还能拿你怎么办，我以为……当初在你居处，我自断手脚能换你一个安心，却不知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就不怕我当时将你送去盟里。”莫子逸一口咬上自己舌尖，剧痛之下总算是能好好说话，安弦猝不及防顿时心疼的变了脸色。
“说话就说话，你咬自己做什么！”他慌忙伸手去撬莫子逸牙关，莫子逸倒意外的乖顺，见他伸手过来，就自己张了嘴给他看。
柔润舌尖上被咬出了小小一个血洞，鲜红的冒着血，安弦又气又心疼，从枕边摸了药囊过来给他敷了，才答道：“送去了便送去了，捉到我的功勋要大过其他极道魔尊很多，能给你换些名声，也不是坏事。”
停一停，他才低声喃道：“子逸，我把什么都对你说了，并不是想你怕我。我当时没做的事，就永不会再对你做了，我不知唐初阳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好歹信我一分，就当是看在……我毫不还手任你打杀的份儿上。”
莫子逸沉默良久，才低低答应了一声，身子却在安弦一直没停手的按揉推拿之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安弦见他平静，又给他揉按一回就拱了他一下，见莫子逸抬眼看他，就勾着头碰碰他嘴唇，问：“疼的厉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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