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柳手指震颤，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不过在唐初阳手心虚虚勾了几下，眼见着唐初阳要离开，情急之下脑子里竟一片空白，只嘶喊了一声：“初杨哥哥！”
唐初阳本已起身，听见这一声，回头看时，看见唐初柳正死死盯着他，从眼角慢慢滑下一道晶亮泪痕。
他叹一口气，复又坐回去，伸手去唐初柳眼角拭了一下。
唐初柳拼死挣扎着想要挪动一下手指去抓住唐初阳，他说：“初阳……初阳……”
我在。
唐初阳牵过他一只手写道。
“……别走……求你。”唐初柳一双眼死死的盯住唐初阳，渐渐就眼神里满满都是哀求。
唐初阳看了他半晌，终于是微微叹一口气，甩了外衫靴子，爬上床去静静抱着唐初柳躺下，唐初柳僵了一下，终于慢慢放松了身子安静下来。
唐初阳将手放在唐初柳心口，见他虽然不能动转，却已经心跳平稳，便也放下心来，只将唐初柳揽在怀中紧贴着自己，一手在唐初柳背后轻轻拍抚，就像是他刚刚捡回唐初柳的时候，每夜里将这小狼崽子搂在怀中哄睡得时候一样。
只不过那时的唐初柳，牙尖爪利，从不肯好好在他怀里呆着，经常便是连抓带咬不得消停。
唐初柳憩在唐初阳怀中的时候，终于是省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初阳……你不生我气了？”
生。
唐初阳在他手心写。
唐初柳默然。
但是小猪我收下了。唐初阳在他手里一笔一划写的很慢。
“你怎么不说话？”唐初柳看着唐初阳在他手心划弄，虽然辨识无碍，却总不如口言耳听来的方便。
嗓子似乎是撕了。唐初阳写完，摸摸自己喉咙，想了一会儿又继续写道，万花谷的先生说这几天让我不要讲话。
“我看看？”唐初柳顿时就急了，整个人又开始拼力挣扎着想动。
别乱动，你刚醒过来。唐初阳拍了一把他手心，伸手将唐初柳的脸往上抬了抬，让他看着自己，然后张开嘴给他看。
唐初柳仔细看了半天，并看不出什么，只是心疼的望着他问道：“怎么弄的。”
唐初阳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想让唐初柳知道自己是给他喊魂喊劈了嗓子，便匆匆拉过他手写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唐初柳此时人已清醒，只是身子不能动转，脑子却已经清明起来，只粗粗一想便道：“因为我？初阳，我是怎么了。”
不是，唐初阳写，然后迟疑一下才接着划拉道：你的魂丢了。
“魂？你我又不是纯阳宫那些妖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也信？”唐初柳几乎是本能性的张嘴驳斥，见唐初阳神色有变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又忘形了，于是赶紧住了嘴，小心翼翼的去看唐初阳脸色。
“初……初阳，我一时……性急，你别生气。”他惴惴不安的说。
唐初阳看他一会儿，觉得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唐初柳，在他的记忆里，唐初柳抓咬了他一年，然后巴巴儿跟着他一年，就开始逐渐的显露出自己的天资，然后飞扬跋扈，骄傲不可一世。
唐初阳完全能理解，唐家堡那个地方，以武为尊，看的就是实力，而唐初柳作为这一代唐门弟子中的天罗诡道第一人，他是有这个资格睥睨所有人的。
所以唐初柳……一直都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小心翼翼伏低做小的唐初柳，久到他几乎忘了这个人也有过怯生生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这么……这么……
唐初阳在唐初柳手心里迟迟疑疑的划了两个“这么”都没想到应该怎么往下接。
“这么什么？”唐初柳问。
这么……畏畏缩缩。
唐初柳看着自己手心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初阳，我怕……我再说错一句话，你就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为什么。
“……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唐初柳喃喃的说，“你把我从狼窝里捡回来的时候我尚不能算是个人，但是我蒙昧开事的时候，第一个认得的人就是你，唐初阳，你不能不要我。”
可我总还是个人，不是玩具。
唐初阳轻轻叹着气，在唐初柳手心慢慢划动：
唐初柳，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只是为了找个玩具的话，放过我好么？比我容貌出色，身段柔韧的人很多，以你的心计就算是将人拘在身边一生一世也不是难事，何必非要折辱我才开心，这么多年我并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
“初阳，你看着我，行吗？”唐初柳连声音都颤了。
唐初阳迟疑一会儿，伸手托着唐初柳的脸直视自己。
“初阳，我从没当你是玩具……我……我……我只想……你开心。”唐初柳磕磕绊绊的说完，眼神闪烁的左右看了一会儿才声如蚊蚋的说，“我只爱你一个人。”
你这让人开心的做派未免太过独树一帜。
唐初阳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写道。
“我……那时候，不懂，以为你那样子就是舒服。”唐初柳嗫嚅，“我之前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你却总不开窍，我实在郁闷的狠了，就……就去谷里的妓院偷看，然后……然后就以为，行事……都是那样的。”
你拿我当那些妓子？
唐初阳突然想直接给唐初柳一个追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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