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好端端一座楼，怎么说没就没了？”安弦眼稍儿一剔，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小二说话真是没边没沿。”
“这位爷，那如意楼一夜之间烧成白地，可不就是没了么。”小二笑道，“怎么就成了小人说话没边没沿了。”
“烧了？这倒是奇了，听你这意思，那如意楼须不是个小去处，怎么就能烧成个白地？难不成……走了水都没人救的？楼里的人也不晓得救？不晓得跑？”安弦举起筷子用筷子尖儿点一点小二，笑道，“你这小二哥，糊弄我等也不晓得仔细想想的。”
“爷，哎呦喂这位爷，这话小人可担不起，哪就敢糊弄几位爷了？”小二见安弦这样说他，顿时就急了起来，他左右看看确认了这二楼上只得他们四人，才神秘兮兮的向前凑了一步道，“这事儿里边蹊跷着呢，几位爷可否容小人近一步说话？这话要是给旁人听去了，怕是小人也要没命了。”
安弦同唐初柳和唐初阳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色，才意兴阑珊的对那小二道：“哦？那便近些来说吧。”
小二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几位爷是初到这扬州，有所不知，那如意楼里，怕是起火之前便没有活人了，扬州的花街里，挑灯挑的早，通常是太阳半落便挑了灯笼出来，但是那天晚上，如意楼始终都没挑出灯来，却有其他楼里的客人，有无意中看见如意楼的二楼阁子里，隐隐像是渗出了血来，并不是零星几间，而是间间阁子的门缝底下，都隐隐有血色浸出……所以说，只怕是那时候，如意楼里的人，就已经全死了。”
“这也看得出？”安弦挑一挑眉，语带怀疑的说。
“那怎么看不出，如意楼对家不远就是鸾凤楼，那鸾凤楼的阁子起得高，正好能看见如意楼的二层阁子门前，当天不少客人都见了，正疑惑着就都被他家祁老板一个个劝进阁子里去，若不是有什么蹊跷，何必要将人都劝回房内？”小二握着两手，猫着腰，一脸神秘的接着道，“入了夜如意楼便起了大火，那火不是单一处起得，却是十几个地方一并烧起来，火势蹿的极快，像是被人泼了油，不然那天晚上又无大风，怎么就霎眼的功夫能烧起来了整座如意楼？”
“走了水就没人张罗救火？即便是如意楼中无人救火，这左右的青楼花馆就不怕一并遭了火？”安弦将茶杯在手指间捻了几捻，轻轻往桌面一顿。
“怎么就没有人呢，如意楼没人管得，那左右店家青楼可都是自家老板心头肉一样，自然便纷纷张罗着去救火，谁知一个个尚不等靠近就通通被人拦了，大家就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如意楼烧成一片白地，一桶水都救不得。”小二说完，摇头唏嘘道，“也不知这如意楼是惹了哪家不得了的煞神，竟然就这样被人一夜之间除了个干净。”
“如意楼里，当真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唐初阳忽然尖声问道，唐初柳在桌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唐初阳看了唐初柳一眼，慢慢松了手里短刃。
小二却被他这一嗓子吓的不轻，慌不迭的哄道：“哎哟我的爷爷欸，你可小点儿声吧，这要是给人听见了，不是要了小人的命？”
“听见就要了命了？”安弦丢一个眼神安抚唐初阳，稳着手夹一块狮子头送进口里慢慢嚼咽。
“那可不，之前鸾凤楼里有个书生，当时正在临街房里听曲儿，就张望过好几次，他房里的姑娘好说歹说才劝进去，第二日他出来吃酒便讲过如意楼的种种蹊跷，直说这事有不对，怕不是蓄谋烧杀，到了晚上，便有人在护城河里捞出了那书生的尸体。”小二说及此事，满脸后怕之意，只一个劲儿给三人作揖道，“三位爷可万万不能跟人说是小人说的，不然小人怕是也要没命了。”
“小二哥且放心，我三人不过是路过扬州，人生地不熟，又能去找谁说嘴，”安弦一边宽慰小二，一边又拿出几个大钱塞进小二手心，“这几个钱，权当请小二哥吃杯酒，压压惊，不过……那如意楼里，当真就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小二捏着大钱赔笑道：“哪儿敢又让爷破费，如意楼里当真是一个人都没出来的，但凡有一个活人，火起的时候也该奔走呼号，四处求生，断不会就那么像一座空楼一样，静悄悄的烧净了。”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又把那几个大钱掖进了腰里。
“不过……倒是还有一桩事儿，不知几位爷有没有兴趣。”小二踌躇一下，又小心的开口问道。
“哦？说来听听？”安弦瞟他一眼，见他握在一起的两手里，有一只手的手指正在隐晦的搓动，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一勾，将一点碎银夹在指间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四平八稳的压在了桌面上。
小二顿时眼前一亮，俯身凑近他们，压低了嗓子说道：“说是件事儿，但也就是一句话，这如意楼起火前一日，曾有人听凤小小无意中说过，过了明日，这扬州城中便再无人是我凤小小的对手。”
说完，伸手摸起安弦压在指尖下推在他手边的碎银，动作麻利的掖进腰里，点头哈腰的大声问道：“三位爷可还有什么需要添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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