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说到这里，忽然拖了个长音，抬眼窥视了安弦一番，见他毫无异色才慢悠悠接下去说道：“安大侠您的鲜血，一碗。”
安弦眉头一挑，慢悠悠问道：“我的血？”
“能解百毒的鲜血不多见，相信安大侠一定了解老朽的意思。”掌柜毫不畏惧的笑了笑，从身边提篮里拣出一只大碗并一把锋利银刀，一并推在石桌正中，道，“一碗。”
安弦看了一会儿那银刀，才笑了一声道：“果然是隐元会，这天底下，可还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你们的耳目？”
“过奖，过奖。”掌柜敷衍般的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两声。
“条件说完了，说说添头如何？”安弦不置可否的将眼神从银刀上收回，冷冷看着那掌柜，“总得让我听听您这添头，够不够得上开出来的条件。”
掌柜笑一笑，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晃了一晃，道：“这添头却也是只能选一个，一共两件事，一件么……是安大侠您的事儿，另一件——”
他卖了个关子，又看了两眼安弦神色，才慢悠悠的道：“是莫大侠的事儿。”
安弦垂下眼，细密长睫鸦羽一般在他脸上投下浓黑的影子，将他眼中思绪遮的严严实实。
“如何？选哪个？”掌柜追问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我怎么知道值不值？若是我给了你东西，你只来一句我明日里吃饭会噎住，走路会扭脚这等话，我岂不是亏得很。”安弦忽然笑了一下，出口的话便挑明了是在混赖。
那掌柜似乎也是拿安弦颇为无奈，竟是叹了一口气才道：“若是能选，我倒当真是不想跟安大侠做生意，每一次都颇为疲累，可偏偏就只有安大侠才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也是造化弄人。”
“知道就好。”安弦打了个哈哈。
“就不能让我们多少占些便宜？”掌柜微微倾身过来，将安弦上下看了看，“安大侠这一次来，身上可是染了华山雪峰之中，白梅花的香气。”
“掌柜的这般岁数，身上零件儿倒还好使得很啊，”安弦“嗤”了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么开，掌柜的就没想过给在下打个折扣，送些优惠？”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不必点的太透，安弦心机深沉，那掌柜又何尝不是个人精儿来的？于是他闻言也就不多费口舌，只简单干脆的道：
“于二位都是攸关性命的事儿，至于最后会不会死，不死又是个什么结果，事情未发生之前，老朽尚无定论，消息么，肯定是可靠的，就看安大侠愿不愿意换了。”
安弦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笑了一下，伸手将石桌中间的大碗拖过来，一手慢慢解开自己护腕，漫不经心的问道：“满满一碗？”
“八分满即可。”掌柜恢复了之前那种微微佝偻的样子，笼着手，垂着眼，随口应道。
就仿佛他们二人说的并不是即将从安弦腕中流泻而出的鲜血，而是一碗随处可见的水酒一般。
银刀落腕，一线鲜红像是迟疑了一下才汩汩的自安弦手腕的伤口中涌出，缀珠成线一般淅沥落入碗中，那掌柜抬眼看了一眼安弦正涌着鲜血的手腕，轻叹了一声道：“安大侠这一刀却是割得狠，不知是想要哪一件事做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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