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总还是……还是……”莫子逸情急之下本能的想驳斥他，却说了个开头就不知还能再说什么，说自己从没想过么？那怎么可能，自己那时，分明是连死都不愿让他死个痛快的。
安弦伸手拍了拍他手背，淡淡道：“你还是心肠软，若是你我易地而处，我早就杀了你。”
“总不能趁人之危。”莫子逸抿了抿嘴。
“你说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我做的事儿？”安弦低叹道，“若是你没有身受重伤，以我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强行迫你承欢。”
莫子逸垂下眼没说话，安弦的话说得半点没错，若是他当时不是伤重不能动转，安弦根本就沾不到他的身，他那一身花间游的确厉害，轻功也确实是比他胜了三分，但是……胜他三分轻身功夫根本就弥补不了两人实力的差距，若是各论杀手，性命相搏，安弦定然是要死在他剑下的。
所以当时他才会觉得分外屈辱。
男人灼热的硬物强行撕裂身体挤进**的时候，莫子逸几乎想了断了自己。
却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即便那灼烫的痛苦依旧刻在脑海深处，却已经像是离了很远很远，上面层层叠叠的覆着这个男人的温柔和笑意，他身体力行的把那些鲜明的屈辱和疼痛一点点抚平，仔细包裹，生怕再露出一点尖锐棱角刺痛了他。
安弦小心的绕过来，慢慢伸手去扶莫子逸的肩。
他们初识的记忆太过惨烈，眼下莫子逸突然的沉默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心惊，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引起莫子逸的反弹。
他指尖堪堪触到莫子逸肩头的时候，莫子逸忽然就抬起头来，安弦心头跟着就颤了一下，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都过去了。”莫子逸轻声说，侧过头靠进安弦掌心，“安弦，我很怕，你上一世对我说，恩怨两清，但是我始终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还了你那一场魂飞魄散。”
我怕……我好不容易寻到你之后，却还不清欠你的因果，最后依旧是一场空。
你要两清的，何止是一世纠缠，还有几番性命，一场雷火碎魂。
“我之前不是也差点逼死了你，扯平了。”安弦耸耸肩，放心的揽住莫子逸肩头，“前生后世的事儿，我不知道，也感受不到，我只认今生，今生老天垂怜，把你送给了我，那我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说我快死了也罢，长命百岁也罢，总该是活着一天，就要霸占你一天。”
莫子逸摇摇头，亲亲他手心，没再说什么。
天道自有一杆公平秤，此因彼果毫厘不差，岂是你说扯平就扯平的？
若是那样的话，便是天道不公了。
但这话跟安弦说不通，他定然要搬出一套歪理来驳，自己口舌拙笨不善言辞，又上哪儿说得过他？
退一步讲，就算真是说得过了，这人难道就会听了么？
莫子逸人间轮转了三百年，期间做过几世的卦师方士，见惯了人间百态，自是知道许多人求神问卜只是为了听些好话，若是将些不尽人意之处据实以告的话，就多半要遭人厌憎。
好些的，不过污言秽语，遇上横蛮无礼之辈，卦摊都不知被掀过了多少次。
兼之他世世均口拙，不善言辞，于是便硬是养成了说理三分，少言寡语的习惯。
明理之人，三分理点到为止，他自然通透。
不明理的，你便是给他掰开揉碎，说到十分，他也只做耳边风，听不进的。
而安弦却不似这两种人，但一样说不清楚。
他心底明镜一样，事事清楚，却脾气执拗，认准了的事儿便死都不肯回头，你若是与他讲天意，他当真敢去给你把天也捅个窟窿出来。
说到底，还是一世命数乖舛，时运都苛待了他，便硬是养出了他这么一个什么都要争要抢，攥紧了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习惯。
每一次想起来……便是十分的心疼。
“我这一世，总都是你的，跑不掉，也不会跑。”莫子逸轻声道。
无论你再对我做什么，都不会走。
我从以前就不晓得要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现在依旧懵懵懂懂，但是……对你顺从听话总还是做得到，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喜欢这具身子，那……就随你肆意操弄便了。
“你这样子，看的我心疼。”安弦半蹲下来仰望着莫子逸，“这一世太短，我们也许立刻就要走到头了，不若你再许我一世，也让我有个念想。”
莫子逸指尖掠过他眉眼，点点头。
生生世世我都许给你。
他仙魂虽醒，却终究困于肉体凡胎之中，只使得了道术，却动不得仙术，是以只知道安弦寿数将尽，却不知他究竟会因何而死，只能凭着他命数猜测……只怕不会死的安然，十有**会称得上“惨烈”二字。
只能祈求到时候，自己能恰好在他左右，可以及时镇住他身上残魂，不至于让他魂魄离开身体之后就分崩离析。
但是……若这样的话，就一定要让他随自己回浩气盟才行，不然两人相隔千里，即便是全力驱使道术，只怕也赶不及为他聚魂镇魄。
偏偏这人就在这事儿上钻了个牛角尖，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入浩气，着实让人头疼的很。
而安弦却在想着寿数将尽之前，怎么样能把这剩下的日子过得安稳惬意，这一世若是照着莫子逸所说，实在是太短太短，短的他尚来不及将这个人好好的疼宠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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