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贤道：“看不出的吧，今年统共就长了一寸都不到。”
季泊良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
好，很好，这个对话，完全没有大帮的指挥跟下属之间应有的礼节，充满了当年在山寨里胡侃的氛围。
如果不要侃到他身上就更好了，好歹他人就在这里啊？
而且叶贤就默认了两人睡觉——这个睡觉应该不是他们那种睡吧！队正一点都不想解释……队正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以为。
季泊良想，队正什么情况，就希望别人觉得他养了个娈宠吗，那没有做的事还被说，队正就不觉得亏吗！——至少现在还没做啊！
他正走神，叶贤把他往李军爷那推了把，道：“泊良，你先去洗干净，然后去主帐。李如期，他头次来大营，记得让人带着他。”
李如期吹了声口哨，道：“队正，你可别到主帐快活，弟兄们平日还要在里面议事的。”叶贤哈哈笑道：“我哪有那么没正形？安心。”
李如期面色沉了些：“我是说真的。我师弟在主帐忙着准备晚上的任务，队正多少也体谅体谅他吧。”
他说着拽着季泊良走了，季泊良见他很不高兴的样子，自然不敢多话。李如期倒没多刁难他，等他洗了半身血迹换上常服，收拾妥当了，还亲自带他去主帐。两人默默无言，走到中间最大的营帐前了，李如期突然蹦出一句：“身为男人，以色侍人的感觉怎么样？”
季泊良陡然被问到，下意识答道：“没有……”
李如期长长地嗤了一声，抓过他的胳膊扯开他的领子抖了抖，让他露出大片的胸口：“求个出路，也没什么。卖肉的骚一点就行了，别装什么正经人。”
他上来动手，季泊良着实吃了一惊，但他们已经走到了主帐，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推了进去。
主帐只有正中一张横放的长桌，平时应该属于指挥的——但叶贤平日不在营地久待，所以坐在这张桌子后面，在清点人员明细的是白厉。
叶贤呢，则坐在末席——也就是离主席最远、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椅子上。
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季泊良刚进去就回忆起上次三人共处一室的画面，立刻就想出去了。
白厉听到响动抬头看到了他，见他大敞着领口，皱了皱眉。季泊良暗骂着李如期没事找事，理了衣服，道：“队正……我来了。队副，好久不见。”
白厉道：“才十几天，哪有多久。”便又低头做事。
叶贤只嗯了声，却密语传音给他：“坐过来。坐到我腿上。”
季泊良僵着没动，叶贤看了他一眼。
“听话。”
还是传音。
不是，平时，也没有这样坐过……季泊良想，队正就是想要我坐实娈宠的名声吧，厚着脸坐过去，叶贤状似随意地揽着他，下巴搭到他肩上，越过去看手上信笺。
叶贤从后面抱他的时候，一直很喜欢把下巴靠上来，季泊良已经习惯了——可是歪过头用鼻尖蹭他的耳朵，就——从未有过了！
季泊良耳朵敏感，险些跳了起来，被叶贤箍着不得动弹。队正又传音给他：“放松点，也别脸红。”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季泊良真想问他，可是又不会传音。叶贤又补了句：“想想正事，别胡思乱想。”
季泊良不知道该想什么正事，什么事都难以抓住他的注意力，还好叶贤开口问他：“李如期有告诉你，今晚他们要做什么吗？”
季泊良摇头，叶贤便说：“他们要去偷袭冰原东边的浩气营地。去抢粮草辎重。”
季泊良会意：“……所以要拔了浩气的探子！这样偷袭的时候从商道走，不会被看到？”
叶贤道：“不会，现在浩气已经发现岗哨死了许多，当然要防着南面出事。我们的人还是从恶人控制的北边走。”
季泊良道：“那……只是为了引起混乱吗？”
叶贤道：“对啊，你觉得不够吗？”
季泊良道：“浩气会调度人员到南面去——会因调查到天骄头上激化内斗，这样就足够我们打下东面大营？”
叶贤笑起来：“谁说要打下大营！我们只是去抢东西！趁着浩气稍乱，杀了守卫，抢了东西，然后，就撒丫子跑——”
季泊良想了想，道：“可是……可是这样，我们只得了粮草，浩气却会很快平乱吧？‘说服众人’这一环，用‘恶人借机袭击’作为理由，很有说服力了，再加上我们傍晚也也没有那么隐秘行踪，怕很快会被查出来……”
白厉敲了敲桌子，插嘴道：“不止呢。队正还要我们杀守卫时，留下活口，报上龙枭团的名。因为他就是想要找骂，之所以要先把浩气闹得鸡飞狗跳，只是怕浩气盟骂得不够有劲，造不出声势来。”
他看着叶贤对季泊良那样亲昵，手抱着腰，脸贴着脸，又移开目光，道：“队正，你该去赴宴了。”
叶贤道：“好。”他拍拍季泊良的腿让他起来，说道：“本来我想让你歇一会就带你回去领地，但是没办法又有小帮会宴请。若是别家都去就这家不去，无端给人话柄。”
他也站了起来，他比季泊良高一些，低头道：“在营地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他垂着眼，眼睫长而细密，带着小小的卷，就连下眼睫毛都比常人长些。平时只觉双眼含情而温文，贴近了看更觉得漂亮。
季泊良忽然想，为什么队正不是女孩子呢？如果是女孩子，别说卖了，白送都行啊，被说是男宠也无所谓，献上忠心也没问题。
“别动。”
叶贤传着音，亲了亲季泊良的脸颊，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潇洒走了。
留下小天策呆呆站在原地，慢慢慢慢地，红了耳朵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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