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坐直了身体，神色也凝重起来：“帝国陷入消耗战中了吗？”
“战争倒是时刻不停。”阿克萨特冷冷说道，“你觉得一个励精图治的天伽皇帝，会有那样的体重吗？”
“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一号平静地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句话时并无底气。
“巴尔波尔元帅，我记得你年幼的时候，雄性只要通过考试，还是可以进入帝国学院与雌性一起读书的。”阿克萨特薄薄的嘴唇平静地吐出残酷的话语，“虽然进入帝国学院的雄性在求学期间伴随着的往往是雌性们的排挤，虐待，以及xing。侵害。”
“的确是久远的，值得怀念的学生时代。”一号回答，他运气还算不错，在入学的第三年，某次被雌性同学剥。光。衣服塞到储物柜里。六天后，他被来帝国学院视察的皇太子殿下救了出来。从此他就成了贝弗利二世的脑残粉。
贝弗利二世未必就记得这个小插曲，那一天他救助的雄性也不止泽克希斯一个。虽然有作秀的成分，但他本就是为了提高帝国学院里雄性的安全保障而来，并以此作为基础，慢慢提高雄性的地位，一点一点改变这个腐朽的帝国。
但是改革并没有持续下去，当贝弗利二世对此厌倦放弃的时候。中断的改革就遭到了更猛烈的反扑，但那又关贝弗利二世什么事呢？他已经不想理会这些事了。
“早在几百年前，那些曾经颁布过的雄性保护条例就已经变成一纸空文。雄性在学校和少数工作岗位上受到的侵害越来越严重。终于，一群跳梁小丑提出可笑的提案——为了保护雄性不受侵害，所有学校和工作岗位都禁止招收雄性。”阿克萨特冷笑，“你的皇帝陛下很痛快地同意了这个提案。”
如贝林家这样的情况，阿克萨特和他的弟弟还能接受来自家庭的教育，更多平民出身的雄性，自此已经完全失去了接受教育和自食其力的权力。
“对雄性来说，拥有贵族的身份和煊赫的姓氏并不能让他们变得高贵，”谈及此处，连阿克萨特都不禁发出感慨，“外出工作，自食其力，能够不依附任何天伽独自生存，才是真正的高贵。”
一号表情平静地接道：“这个提案，实则剥夺了雄性作为天伽的权力。”
“毫无预兆地中断的改革，失志的君主，越发固化的阶级和腐朽的制度。”阿克萨特说，“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帝国的现状。”
“真是，意料之外呢。”一号回答，“你的立场让我对你的情报不能尽信。毕竟怎么看你都是在使劲抹黑皇帝陛下。”
“但你一脸被抛弃了的表情，显然已经相信了我的话。”阿克萨特说，“毕竟这种事，你真有心，想要证实并不难。”
“不必说了。”一号说，“我听到的已经足够了。”
“那么，换你来履行约定。”
“我在北肆星团的有一产业，其中有一座庄园。”一号说着，将地址录入到阿克萨特的光脑中，“书房里连接一个小型异空间，内中有我的信物和一台不连接天网的，不在帝国登记的光脑，里面存着我还能说得上话的权贵名单。开启密室通过眼球识别——”
说着，一号微侧过身，转过头时左眼眶只剩下一个血窟窿，鲜血糊了他半边脸，他将眼球抛给阿克萨特：“既然是交易，我就不妨做得更好看些，这个就拿去用吧。”
这一幕出乎阿克萨特的意料，但也不算震惊，以天伽的能力，这只眼睛很快就能再长出来，只不过——
“我从你这里出来，你便少了一只眼睛。这不太好解释吧？”
“没事，这里的试验品自残是常事。不想被拉去当牲口一样配。种的，毁个容挖个眼都是基本操作。他们也只会认为我又犯病了而已。”一号解释道，“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告辞。”阿克萨特说完，离开了囚室。
囚室里归于阒静，剩下一号独自呆坐着，许久，他捂着脸，发出一阵阵神经质地笑声。
他是贵族的独子，从小性格内向安静，比起和天伽交流，他更喜欢静静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他幼年时期很少接触外界，一直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梦想成为一个学者。即使后来求学时代受到欺凌，他也没敢升起半分反抗的念头，只是整日扎进书本里，靠着汲取知识逃避现实。
第一次看到贝弗利二世的时候，他已记不得在黑暗和寂静中独自啜泣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了响动，然后他看到了光明。以及逆光站着的，高大的身影。
很多天伽都说泽克希斯.巴尔波尔胆大包天，其实他知道自己骨子里比大多数天伽都要怯懦，懦弱的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贝弗利二世身上。即使后来被算计，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他依然忠于皇帝。并不是因为皇帝曾经救助过他，而是他坚信贝弗利二世能改变这个腐朽的帝国，为天伽带来不一样的未来。
笑声渐低，变成了哽咽的无声的哀嚎。泽克希斯捂着脸，左手温暖的，湿乎乎的液体是血，右手上却也渐有湿意。一号咧嘴笑了起来，伸手挖出了另一只眼睛。
“这样才对……”他喃喃自语，眼眶中流出来的，本就只该是鲜血，“这幅有眼无珠的模样，不是正适合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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