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发生这样大的事,不去禀告坊主,萧师祖(即楚秀萧白胭),只是一味想着遮掩,成何体统?”
柳师姐面容本来就算不得和善,此时语气重了些,只把芸香吓得直直后退。
“哎呀――”
芸香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却突然失重,感觉自己被谁抓着衣领提起来了,只得手脚并用地挣扎着。
柳师姐愣了一下,却看都不看芸香,掀开裙摆跪地,神色骤然缓和下来。她叩首,柔声道:“徒儿柳清风,见过师父。”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伸了出来,垂下半截轻薄如纱的袖摆:“你回来了。”
柳清风柔和神色,顺着那只手站起,就看见一个女子。头发梳成高髻,一身红色舞衣,左手持一竹笛。
她有着一张平凡的脸,扔到人群中立马消失的平凡。但是光洁的皮肤,和眼角细腻的纹路却让她显得分外温和,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水里一般,面容温和,嗓音轻柔。
柳清风看着她,心里想道:这就是我的师父,楚秀门下弟子,罗秀。
罗秀在七秀坊中算不上出名,相貌武功俱是平平。但她性格温柔和善,善解人意。坊中不少弟子有了烦心事都会找她倾诉,排解烦忧。是七秀坊中的“知心姐姐”。
罗秀年近而立,虽然算不上老,但是柳清风起身时,却看见罗秀眼角已经有了细腻的纹路。
“清风,你去了好些日子,在外可有难处?”罗秀扶着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柳清风摇了摇头,面色柔和:“有劳师父挂念,徒儿在外一切都好。”顿了顿,柳清风补充道:“会谈之事一切顺利,徒儿幸不辱命……”
她正要描述细节,罗秀却听得不耐烦,手中竹笛“啪”地一声打在柳清风脑门上。
柳清风被打得一愣,下意识捂着额头,一脸愕然看向罗秀。
罗秀一脸无奈道:“啊呀,我怎么会有清风你这种徒弟啊。”
一旁的芸香从罗秀侍女手上挣脱,抱着罗秀的腿,自觉有了倚仗,大胆地嘲讽柳清风:“呀,师姐你真是扫兴呐,师父只是想关心你过得好不好,会谈怎么样你还是跟坊主说去吧。”
柳清风眨了眨眼,见罗秀连连点头,显然对芸香的话深以为然。
罗秀还赞叹一句:“还是芸香懂我啊。”
芸香仰头笑得灿烂,正要说什么,就看见柳师姐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吓得她一个寒战,连忙抱紧师父的大腿。
“啪――”
又是一下敲在柳清风额头,柳清风捂着额头,无奈道:“师父,不要太任性呐。”
罗秀却有些气鼓鼓地:“呐,明明清风小的时候也像芸香这么可爱的,为什么长大了就变成小古板了?一点也不可爱就算了,而且还要恐吓你可爱的小师妹。”
罗秀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师父,我先去忆盈楼了。”
罗秀满不在乎道:“去吧去吧。”
错身而过,柳清风走出一段路了,没忍住回望。
罗秀牵着芸香远去,身影纤细。影约能听见她教训芸香的声音:“……徒弟弟,你大师姐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就别给她添乱,让她难做了好不好?”
芸香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好。”
柳清风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只觉得心里一阵熨烫。但她并没有多做表示,面无表情地领着一众弟子进了忆盈楼。
忆盈楼。
叶芷青听完柳清风的汇报,立在原地沉思半刻。柳清风侍立一旁,屏气敛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说实话,柳清风心底对这位叶坊主是有些怕的。
江湖上流传着“天下三智”一说,指的就是扬州七秀坊叶芷青,蜀中唐门唐怀智,华山纯阳宫于睿三人,因为智计频出,聪明绝顶被称为“三智”。
叶芷青虽然性情温和,对坊中弟子多有体恤。然而柳清风始终对她亲近不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柳清风坚信,常人走一步看一步,聪明人走一步看五步,而智者能走一步看到百步之外。洞察先机忽然可敬,可是看得远了难免失去同理心,不能将心比心,反倒不如常人。
“此次浩气盟会谈一事,你做得很好。”叶芷青终于出声,这让柳清风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叶芷青神色凝重:“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叶芷青说到这里,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柳清风心一下被抓紧了,隐约间只觉得怕是有什么极为棘手的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
叶芷青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似是释然,她说:“你速速去扬州城,将你绣袖师伯迎回七秀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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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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