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秦，我有事要你做。”
“何事这么严肃？”
“我要你去浩气盟。”
“你手下我记得不少探子吧，怎么就想到我这来了？”
“我是要你成为浩气盟的人。”
“卧槽，”苏秦心里一惊，心想着这又是个什么招数，难不成唐唤死了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
“不出明年浩气盟便会出兵恶人谷，我需要有人接应。”
“那怎么偏偏是我？烟手下不是专门有探子办事吗？找……”
苏秦大言不惭准备理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要我哥去？”
“是，”唐清洛大方承认，“但是我要给红姨个交代，所以他不能。”
“你为了成全自己就想把我送到虎穴？唐清洛我这几年哪里对不起你？”
“你没有，你对我很好。”唐清洛垂下头，不再注视他的双眼。
苏秦突然觉得有些脱力，这一去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听说苏倾喜欢的那个姑娘和唐清洛交情不浅，连他都要开口叫一声“红姨”，拦下了苏倾就意味着这一趟凶多吉少，唐清洛怕苏倾折在里面回不来，才落到自己的头上。
“阿秦，”王遗风接了话头，“你记不记得六年前你入谷，我与你说过什么？”
苏秦顿感手脚冰凉，他回忆着，“你说，留我可以，这是恶人谷该有的善和接纳，但一旦有事我必须为谷而战，哪怕马革裹尸。”
“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
“我说……我说男儿志在四方，马革裹尸又何妨。”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算、算数。”
“那回去打点一下就出发吧，”王遗风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这事你知我知，旁人就不要直言了。”
苏秦浑浑噩噩走回了住处，迎面见到自家兄长在等他，面带微笑嘴里说着他的心上人，苏秦看着他竟觉得命运就这样划出一条分水岭，他在这头面对未知生死，而苏倾却身处温柔乡，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你那心上人有什么好？背后还不是有唐唤和唐清洛作靠山，一个弱女子这么多年还不知是爬上了谁的床才保全性命。”
“你说什么？！”苏倾一脸震惊，下一秒不经思考地挥拳打了过去，“你竟敢这样说阿红！活腻歪了吗？”
“腻歪了又怎样！从小都是你决定我的事，你决定离开东都！你决定加入恶人谷！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费尽救回你把你带到这你心里就是这么想你的兄长吗？”
“不然呢！要不是你非要去天策，你以为爸妈能卷进军中争斗吗！”
苏倾红着眼瞪着自家小弟：“苏秦！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一遍怎样！爸妈就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东都做我的大少爷！”
“那你滚！滚回你的东都做你的少爷！”
苏倾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转身牵着马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唐清洛从屋后走出来，望着苏倾离去的身影和僵在原地的苏秦，只上来拍了拍肩。
“你说，我还能回来吗……”苏秦一双眼含泪，红得有些过分。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这一仗打完我就派人接你回来。”
“这是你说的，不要食言。”他转身抬起手伸出小指，“来拉钩。”
唐清洛勾住他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后来苏秦想起当时，总觉得自己是傻的，拉钩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也当了真，真的以为唐清洛能接自己回去，却没想到他都自身难保，怎么还能想得到遥远南屏山深处的落雁城还留下一个望眼欲穿的自己。
诺言这种东西，不可信的。
“收拾好了吗？”克尔汗翻窗进来，打断了苏秦的回忆，他把视线转向桌上摊开的纸嘲笑他：“一封家书都写这么久，再不动笔刑天可就打进来了，看你到时候哪来的时间给你家小孔雀留信儿。”
“不是家书，是遗书。”苏秦叹了口气，“你可得给你家主上报信，我这事了了之后万不能去东都难为我兄嫂，红姨才生产不久刚安定下来，已经没什么把柄能再让商景捏在手里威胁我了。”
“放心吧放心吧，这事我记得住。”明教吊儿郎当地，却也认真应了下来。
“阿饶日后问起你晓得怎么敷衍过去吧？”
“你这人，怎么年纪不大废话多得很，你家傻孔雀一时半会回不去呢，日后见到了我把他打发回唐家堡就是。”
“也对，阿饶那么怕死肯定第一时间回唐家躲起来，大概时间久了就忘了。”
过了半晌，一张信纸写的满满当当，苏秦提笔写下落款发呆，这洋洋洒洒不过百字，充斥着他内心所有情感，藏在这字里行间，希望他的孔雀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不舍和依恋。即使到时孔雀恼火生气，但愿这潦草百字也能替他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统领！统领！恶人谷攻进来了！”门外传来一声又一声呼唤。
“来了！”
他小心翼翼封好信塞进自己的怀中，拿过一旁擦得锃亮的长枪打开门，步入属于他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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