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分分刷完碗,在奶奶和陈阿姨双重不满的注视下,郑奕惊飞快蹿上楼梯,回到二楼房间,这才看到祝云乐的回复——一年前定的题,在老师那报备过,没法改了。
一年前的作业你现在才着急忙慌开始做?早干什么去了?郑奕惊快服了他了。
他没再回复,躺在床上看起了剧本。
1、街道 夜 外
天很暗,三盏破旧的路灯在闪,一只飞蛾撞击着微弱的光源,扑簌作响。
主角站在路灯下,仰头看飞蛾。
他微微一哂:傻子。
他往前走,右手握着的刀具刃尖折射出一道白光,白光消失,他的身形也隐没在夜幕中。
2、房间 日 内
书桌上,闹铃指向九点,台灯亮着。
主角在床上躺着,赤着上身,皱巴巴的毯子只盖住他的腹部,另一端垂落在地。
客厅的电话响起。
响到第三声,他眉心一动,醒了,捂着脸坐起身。
撕碎的白色试卷散落一地,他趿拉着拖鞋踩过。
……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郑奕惊看得一头雾水。
他理解《School Ruined My Life》只是学生作业,小成本片子,里头没出现几个人也正常,但这些人起码有名有姓,反倒是主角笼统地用“主角”两个字给代称了。
这么草率的?你给个外号也行啊。
郑奕惊又翻了分镜,从头到尾看下来,大致内外景的统筹安排、人物的身形轮廓和一些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都很细致,让人一目了然,应该没少费工夫,难怪熬了一宿。
至于别的,他就看不出来了。
郑奕惊抓抓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活不好干了。
他泄气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晨光自没拉拢的窗帘缝隙漏进室内,在地板上映照出透亮的斑块,被光扫到的吊灯一角透出白色玉石般的质感,像极了被他摔坏的那块玉坠子。
郑奕惊诈尸一般蓦地坐起身,拉过椅子在电脑桌前把这狗屁不通的剧本和分镜打印出来。
接着他开始在网上搜——
“傻.逼导演的剧本一个字都看不懂应该怎么办?”
“赶鸭子上架做主演的自我修养。”
……
下午五点过半,简帆放学回来,书包还挂在肩上就往隔壁的郑家跑。
“帆帆,放学啦,来尝尝阿姨刚做的冰糖莲子水。”
“不了阿姨,我找郑奕惊有事!”
他心急火燎拍郑奕惊的门,房门自内打开,他瞥见对方略显疲惫的脸色,脱口而出:“你背着我看黄片啦?”
郑奕惊言简意赅:“滚。”
简帆轻车熟路地拉开椅子坐下:“那胖子跟我说乐乐哥已经把剧本发给你啦?快给我看看!”
郑奕惊把打印好的剧本丢给他,趁他没注意,偷偷把浏览器里的历史纪录清空。
简帆像是脑门上开过光,头都没抬便了然道:“还说你没背着我看黄片。”
郑奕惊无语片刻,俯身看他:“你是不是欠抽?”
简帆头也不抬接道:“我错了,好汉饶命。”
郑奕惊:“……”
剧本不长,他三五分钟翻完,抱着几页薄纸开始嚎:“呜呜呜我乐乐哥真是才华横溢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郑奕惊一手撑着下巴看傻子似的瞅他:“你瞎吗?”
简帆先是轻蔑地一哼,接着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两眼熠熠闪光盯着他:“我哥跟你说过什么时候开机吗?我想——”
“想都别想。”郑奕惊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写你的作业去。”
“我今天没作业。”简帆抱着手机走向露台,丢下一句,“谁稀罕跟你一起,我自己问他。”
可电话拨出去近半分钟也没人接,紧接着就被挂断了。
“又在上课吗?”简帆盯着屏幕小声嘀咕。
.
临阳国立艺术学院,思源楼某间自习室。
祝云乐没在上课,他枕着摊开的笔记本睡得正香。任凭桌洞里的手机疯狂抖动嗡嗡作响,这人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窗外,一簇又一簇浓郁的火烧云叠在天边,暮天光晕像油彩一般自窗外泼洒进空旷的教室。细碎柔软的额发半遮住他的眉眼,鸦黑的睫毛低垂,一缕光线如同情人的手,抚过他俊秀的鼻梁和微翘的唇角。
少了平日里懒散嬉笑没点正形的模样,熟睡中的祝云乐像一个礼物。
铃声响了许久,他身旁的周允行见他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径直站起身替他关了机。
周允行微微偏过头,无声地注视他。
他的神色太认真了,如同散在空气中的一记叹息。
堪堪等到教室里半缕光线也不剩,周允行把桌上散落的书本纸张整理好,这才推醒了祝云乐:“昨天晚上几点睡的?你也不怕猝死。”
祝云乐半阖着眼打了个哈欠,由着对方替他收拾好压根没写几个字的电影史笔记,良久才慢吞吞地说:“熬过那个点就睡不着了。”
周允行无语:“那你记得买保险。”
祝云乐点头:“我会的,谢谢。”
他开始翻看手机,先是问:“你帮我关的机?”看到未接来电,又念叨着,“小帆找我干什么?”接着放下手机,遗憾道,“我好像不缺这个类型的群演了。”
周允行让他先出去,自己一手抱着书,转身合上自习室的门。他问:“你那戏什么时候拍?”
“周末吧,正好这周结课,能接一个多星期的复习周。”他望向周允行,笑起来时眼睛亮堂堂的,好像盛满一整个夏天,“允行,给我做摄像好不好?”
“行行行,”周允行应道,两人渐渐走远,只余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我什么时候不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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