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会生气?只是因为兔子咬烂了他的书?
郑奕惊再次翻开《消失的水怪》这本书。
“小朋友很喜欢水怪,因为它无处不在,只要自己需要,它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朋友很为难,他爱水怪先生,但他更爱他的妈妈。因为所有人都说,你妈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怎么可以不听她的话。”
“因为它要消失了,一只水怪的生命是非常短暂的。”
“我会一直想你。”
“因为我知道,我是见过你最后一眼的人。除了我,这世上再没有人会记得你。”
……
他抱着兔子下楼,把它锁进了兔窝里,兔子使劲抵着围栏瞅他,蹬着腿试图反抗,一小撮细毛从洞洞里露出来,又滑了进去,从另一个**里戳出来。郑奕惊觉得好笑,将手指探进去揉了揉它的脑袋,等兔子闹累了,终于趴下打盹才起身。
郑奕惊在二楼露台找到祝云乐,他坐在吊椅上,后背靠着墨绿色的坐垫,赤脚踩在同色的圆地毯上,望着云下的远山兀自出神。这一幕太静了,郑奕惊不想打扰他,正想离开,可见到对方手里的玻璃杯又禁不住皱起眉:“你又喝酒。”
祝云乐闻声偏过头,不满地端起来给他看:“还是满的好不好?”
郑奕惊过去,接过玻璃杯,作势要检查,转身就把它拿进起居室的茶几上。
祝云乐望着他的背影,心下觉得无奈,却也不反感,只是有些乏味地踩住吊椅底座,忽地又松开,让它慢悠悠地荡起来。
晃了没几下郑奕惊就回来了,拉过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一手稳住他的吊椅:“我们聊聊。”
“这么正经。”祝云乐倾身看他,眼睛促狭地弯起来,“聊什么?”
“聊你大一为什么要退学。”
“头脑发热,一时兴起。”祝云乐回答他。
郑奕惊不满他懒散懈怠的态度,瞪了他一眼,接着问:“那因为什么又不退了?”
祝云乐叹了口气:“我大哥对我说,我敢退的话就打断我的腿。”
郑奕惊:“……”
祝云乐语重心长对他说:“棍棒教育、封建家庭就是这么惹人讨厌。”
郑奕惊默默瞧了他半晌:“我发现你对我总是没一句真话。”
祝云乐听罢笑了笑,问他:“所以宁可找允行打听也不来问我。比起我,你更愿意相信他是不是?”
郑奕惊又不说话了。
“我没骗过你。”祝云乐说。
“对,”郑奕惊点头,“你只是选择性地瞒着我。”
“比如?”祝云乐淡淡地问,“你觉得我瞒着你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帮竺愿?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你怎么敢保证她就是无辜的?”郑奕惊补充说,“不要跟我说乐于助人,也别说一时冲动,我不信。”
祝云乐思考了几秒,才开始回答他:“我不知道,不敢保证,可能只是因为她比较可怜吧。我其实不认识竺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就是听见她问我,是不是只有她死了,那些骂她的人才会停。”他停顿了一下,“你可能不信,但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是那个时候的我比较天真,弄不明白那些人,明明不相干,就算只是要求一个真相,为什么非要逼人去死才肯罢休。”
郑奕惊说:“凰艺上千的人,不会有很多人站在明面上骂她的,不说——”
“我知道,不发声的才是大多数。”祝云乐打断,“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个都是不说话的,可别说剩下十个,光一个人的一句话也很刺耳。你没经历过也许不会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强足以抵抗这些恶意。”
郑奕惊看着他:“你经历过,你能抵抗吗?”
祝云乐眨了眨眼睛:“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
“你在乎。”郑奕惊揭穿他,“不然你就不会决心要退学。”
祝云乐停了几秒,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想笑,随后躺倒在吊椅上,晃晃悠悠地踩他的小腿:“行吧,我在乎。”
郑奕惊却不放过他:“如果她没来找你呢?”
“那我肯定也懒得管了,关我什么事。”
“如果是别人呢?他们也可怜,主动求你,你也站在他们那边?”
“我站不站在他们那边重要吗?”
郑奕惊固执道:“我想知道,对我来说很重要。”
“可是我们都知道结果了,就算我愿意帮竺愿也改变不了什么。这就是我不想跟你们说的原因,我没法和竺愿感同身受,你们也没办法和我感同身受。”祝云乐淡淡地说,“我不是喜欢她,也不单纯是可怜她,我只是怕她真的会去死。”
郑奕惊对他说:“如果我喜欢你,那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愿意知道,就算不能感同身受又怎么样?”
祝云乐不回答,只是朝他弯了弯眼睛:“那你——需要我对我的小朋友表示感谢吗?”
“行啊,”郑奕惊立马抓住机会,要求道,“和我一起回家。”
祝云乐一愣:“现在?”
“不是。”郑奕惊犹豫了半秒,如实说,“我还没跟奶奶说。”
“也没跟家里出过柜对吧。”祝云乐看穿他,调侃道,“乖宝宝,一看就没挨过家里的打。”
郑奕惊瞪他一眼,自顾自说:“反正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要等我来接你就好了。”他瞥见对方在日光下柔顺的黑色中长发和淡粉色的脸颊,又补充了一句,“玫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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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请留意我新加上的“破镜重圆”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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