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集体下山,几个乱跑扭伤、摔伤的同学都坐上车一起送下去,剩下的统一步行。
走到山腰处,郑奕惊身侧一个人影忽地蹿过来。贝易抓着他问:“郑奕惊,你看到我姐了吗?”
他越过贝易,往前方蜿蜒的山路望去:“前面没有?”
贝宁是惯常走在前面的那一批,他是从队伍后方走到这儿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过贝宁,不可能是落在后面了。
贝易摇头:“没有。”
“打过电话没有?”
“打不通。”贝易慌乱地说,“今早她说手机放没电了,可能没来得及充。”
“你先别着急。”郑奕惊被他掐得手疼,抬手让他松开,然后说,“我跟祝云乐还有老刘说一下,你在群里问问有没有谁看到过,是不是跟别人走在一起了。”
贝易点头,抓起手机开始在两个群聊里问——有任何人看到过我姐了吗?!!
发出去不过三秒,跟在队伍后方那辆越野车悠悠驶过他们身侧。
后座车窗摇下,贝宁探出头:“弟弟,你找我有事?”
贝易猛地抬头,一见贝宁立马拉下脸,面无表情瞪她。
贝宁被他的神色吓到,心下一惊,耳旁仿佛能听到他捏碎手机的咯吱声。
她立马转头问旁边的郑奕惊:“惊哥,怎么回事啊?”
郑奕惊问她:“你没事跑车上去干什么?”
贝宁:“我们女孩子不都有特殊情况的嘛。”
贝易冷笑问她:“你是吗?”
“我不是。”贝宁没心没肺道,“我陪同,顺便充个电。”
郑奕惊拍了拍贝易的肩,煽风点火道,“你也陪同,上去打一架。”
祝云乐先看到一通未接来电,郑奕惊打过来两秒就挂断了,接着瞧见群里的消息,他回拨过去:“怎么回事?有人走丢了?”
“没事,误会。”郑奕惊问他,“你在哪?”
祝云乐叹了口气:“老头这儿,陪他唠超现实主义。”
郑奕惊听出他声音里透出的一股丧气,不由问:“怎么了?”
祝云乐犹豫了几秒:“《记忆的永恒》你知道吗?”
“达利的软钟。”
“我有点怕这种软趴趴的东西,可是老头特别喜欢。”他有气无力道,“我跟他聊半个钟头了,他不想停,听说哪儿有卖这种软钟,还要让我帮他买几个做家里的装饰……我要撑不下去了。”
郑奕惊忍不住想笑:“那你让他停一下,我过来找你。”
祝云乐说“好”,电话却没挂,郑奕惊边走,仍含着笑意问他:“你怕它什么啊?”
祝云乐不说话。
郑奕惊仿佛从中得了趣,逗他说:“那你还怕什么?怕不怕蛇?”
祝云乐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你再说我挂了啊。”
郑奕惊继续:“我之前还在学校养过一条玉米蛇,橙紫色的,很漂亮。它的脑瓜子很小,还没我大拇指大,做点什么都傻乎乎,吃东西的时候最——”
祝云乐打断:“现在还在吗?”
郑奕惊告诉他:“生病去世了。”
“太不幸了,节哀。”祝云乐冷漠道,“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好狠的心。”郑奕惊控诉道,“那是我大女儿。”
祝云乐cos后妈:“我很遗憾,不过它毕竟已经死了。你还是多想想家里那只两百斤重的小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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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自由活动,在周边街上随便逛逛,以及完成10张人像作业。
不像昨日阴沉沉总一副要下雨的灰暗天色,乌南这一天天气还不错。午后的日光明亮地铺洒在街面上,尚未蒸干的水汽使得灰红色的砖面闪闪发光。
杨逢跟着一伙人,趁那所高中的门卫不注意,猫腰溜进了乌南二中。
郑奕惊则预备着这群扰乱学校纪律的人被赶出来,抓着单反独自走进一座僻静的公园。
古树葱茏、藤萝蔓挂。
他抬眼打量精亭榭之上精雕细琢的纹路,举起相机拍了几张。
这个时间,公园里多是健身锻炼的老年人,他按快门的动静吸引来一群老太太,操着乌南口音的普通话同他闲聊。
“打哪儿来的俊娃娃?”
“周二怎么没在学校上课呀?”
“旷课逃学可不好,回去要挨家里人说。”
郑奕惊原本最不耐烦见陌生人,此刻却不见丝毫反感,只是惊诧之下微垂下眼帘,随她们问,问什么回答什么。
语气轻柔,神色无端显得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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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一弯曲水,前方褐色小亭里端坐着一个穿红色唐装的小女孩,郑奕惊猜她年纪,至多不过五六岁。
女孩留意到他过来,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他。
郑奕惊问她:“我给你拍张照好不好?”
“不要!”女孩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喜欢拍照。”
“那就不拍了。”郑奕惊关了相机,在她对面坐下,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家里的大人呢?”
女孩错解了他的意思:“姐姐说外婆要住院,爸爸妈妈都去看她了。”
郑奕惊想了想,问:“是谁带你来这儿的?”
“姐姐。”女孩嘟起嘴,“姐姐让我等她,可她走了好久。”
郑奕惊摸出手机,边看边说:“那我陪你等她。”
女孩警惕地盯着他:“随便你,反正我不会跟你走的,想带我走的都是坏人。”
郑奕惊觉得好笑,抬头问:“你能分清楚谁是坏人吗?”
女孩张嘴就说:“姐姐说坏人都没有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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