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关系。”
手冢确实偏爱和食,但感到那样的回答会触动到楠过敏的神经,便饶了过去:“劳烦你准备晚餐的是我,所以按你的习惯就好。”
楠哦了一声,局促地咬着吐司。
他无声地咀嚼,不由自主地看着对方。楠似乎也没有在进食中对话的习惯,低头时耳际的头发垂到前面,她拨弄了几下把它别到耳后,但不过一会儿亚麻色的发丝又翻到了脸颊边,差点蹭到沙拉上。楠只好再伸手把它夹住。
反复摆弄头发的动作实在是笨拙又滑稽,回想起对方在学生会里机敏从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手冢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确实——和我以前认为的不一样。”
楠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是吗?”
“......我不是指你哪里不好。”
他补充道。
然后手冢就见楠周遭低沉的空气瞬间正常了起来,她又开始正常地进食了。他感到自己已经逐渐捉摸到了与对方交流的诀窍,但同时也更加无奈起来。
“你未免太过不自信。”
——作为一个天才而言。
他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但楠似乎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抬头看着他,又轻轻撇开视线。
“也不是说......就什么都能做到的。”
楠刻意回避了那个词,表情显得又阴沉了一点。
“而且那也是会消失的东西。”她简短说道。
手冢一时没有发问,楠静静地吃着面前的晚餐,直到各自面前的碗都空了她才再次开口。
“我曾经——虽然只有短期,几个月的时间......”她小声说,“突然感觉和原本的自己脱离了,头很痛。不光是小提琴,很多事情都是,什么都做不到,不管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
“但是后来又好了。不知道是因为它本来就只是一时的,还是说我......那么挣扎有点用处......但我知道了,这种‘天赋’也是会失去的东西。就是‘gift’,只是别人给我的,其实并不属于我。”
手冢想了想,低声问:“原因是?”
楠沉默片刻,垂下手指了指桌下,自己的左腿。
“车祸,小腿骨折,”她停顿了一下,“还有脑部的损伤......我已经全都说了哦,手冢君。”
两人对望着,楠的眼里闪着一点点的光,手冢看着她。
“......是吗。”
“抱歉,问你这些。”他又说道。
“......没什么。”
楠捧起水杯凑到嘴边:“我知道总有一天是要对谁说的,也没有打算一直瞒下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早......乾君他找到的那些——我没看过,写了什么吗?”
“是关于你获奖的报导,”他顿了顿,“应该不包括那场车祸。”
“啊——”
所以是我自己说出来了。她自言自语,又挫败地后仰下去。
“不说就好了。”
楠的口气显得有些苦涩,依旧维持着之前那样低落的情绪。
“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真是......”
手冢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这么介意。”
“知道了那种事之后,别人就只会期待那个‘天才’了,”楠回答的声音很是别扭,“我讨厌那样。”
“但那个‘天才’也是你,”手冢缓缓说道,“现在你依旧拥有那些天赋,楠,是你努力争取到它——仅仅是天分不足以让你拥有那样的演奏水准。”
他难得地饶舌,虽然本身并没有惜字如金的意识,但手冢确实不常一口气说这么多。他感到此刻自己已经离楠更进一步,见到了不曾正面触及过的她的内里。
但他并不感到陌生:这是那个为他的出现而惊讶地要跌倒在赛场上,因为一点好意而夸张地全心全意回馈过去的楠,她抱着自己的孤独而在原地孤零零地旋转,而窥见了这一切的依然只有自己。
“在你的认知中天赋是会因一些原因消失的东西,但实际上你反抗它的消失,并促成了一定的成果。”
“只是舍不得而已,”她蹩起眉头,小声反驳:“我舍不得这些天赋,又不肯放弃没有天赋的我。值得什么的......你也太高看我了。”
“所以你就要逃吗。”
手冢沉声说。
“如果你决心有一天要脱离它,那就靠自己前进;如果不,那就抓住它,做到足以和它匹配。”
他注视着茫然回望着自己的楠,此前想过的所有一切都涌现在了手冢的脑海里:楠遮遮掩掩靠着不完全展现的才华向前走着,她做得姑且算是不错,但可以更好。
明明可以更好,也值得更好——
“无论如何你都要前进,楠。”
而他为之焦灼,无法不迈出那一步,呼喊着要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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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的这个问题之后还会不断探讨下去,基本一年级时他们的剧情就指着这个推进了(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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