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虽然已经过去了，却不能真正算是学期结束，期末典礼的日子在三方面谈之后，小野早就在远足之前把通知书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楠把三方面谈的通知书交给父亲时，后者刚把行李安顿完毕，衬衫的袖口一直卷到手臂上。楠柊把上面的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才掏出笔来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似乎心情颇好，三两下套上西装外套，对楠说道：“走吧。”
楠愣了一下，但猜到楠柊之前说要去定制礼服，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楠柊作为经纪人，一贯奉行能让人坐后排就不坐副驾驶的原则，让楠在自己正后方坐着。他开着车，一面解释道：“诗澄上午已经先到涩谷委托小提琴保养了，我们到那里和她汇合，再一起去挑礼服。”
楠没有什么意见。
一身西装皮革的楠柊领着浑然运动休闲风格的楠，两人在涩谷接到了风衣长裙配一副褐色太阳镜的泷本。三人走在路上就像是时装杂志里走出的一对男女，中间意外夹着误入镜头的路人学生。
从平日的穿戴就能看出，一家三口中论对服装的购物欲，显然是泷本更为强烈。她不光给楠和自己挑了的礼服，就连演出服也不重样式地选了三件。楠在试衣间和外面的全身镜前来回好几趟，甚至精神麻木，产生了一种自己是换衣玩偶的错觉。
“之前的那几套演出服（Stage Dress）也偏小了吧，梢。”
楠很快听出了母亲的暗示，他们想要试探自己的想法，确认自己是真的只是暂时离开舞台还是一去不复返。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那今天就顺便把演出服也订了。”
泷本朝楠柊眨眨眼，心情颇好地转身扎进一片花花绿绿的裙装簇拥之中。
“柊，你看这件，”泷本环着楠的肩膀，两人的头发和身上同色的长裙触在一起，她朝着镜子里的人影问道，“像不像母女装？然后再配个项链......”
楠被母亲几乎整个人抱在怀里，从身后飘来的香水味道让她忍不住有些在意，刚侧过脸想要嗅一嗅时就听见母亲说：“要是梢穿这件和我一起上台肯定很有趣。”
过了一会儿，楠柊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那就选这件？”
“这两件专门留到二重奏的时候穿，”泷本强调道，又拢了拢楠的肩膀，亲密地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我刚才看到一个发夹也很适合你，等头发再长一点——还是说不扎起来？”
脖颈边的头发蹭在脖子上产生一些痒意，母亲回国后比原本频繁了许多的肢体接触让楠有些别扭，但她没有动，只是眯了眯眼，囫囵地点点头应下。
“可是我戴不惯发夹。”她低声说。
“那就和以前一样，披着头发。”
只是听见她的回答泷本就很满意了，她干脆地揭过了这件事，然后又催着楠从另外几件长裙里挑了一条才放她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下来。
两人说话间楠柊已经叫来了营业员为她们测量尺码，效率极高地安排好了这几个式样的订做。
楠抬着胳膊，让营业员用皮尺绕上她的身体，泷本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站得笔直，一边侧过头与楠柊说话。
为了防止被楠听见，楠柊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含着一团棉布。
“你从来没有说过要和梢二重奏。”
“我想要。”
“你想要，她可未必，”他叹了口气，“说不定等这几件演出服也小了，她都不会去的。”
“那就再买啊？”
听见泷本这么说，楠柊的叹气声更大了：“我看她对这些衣服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衣服没有兴趣，对音乐可未必。”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又用指尖摸上他的侧脸，细声道：“没关系，我会赚回来的。”
营业员握着卷尺的手一抖，泷本捂住嘴，差点大笑出声来。
“最多几年而已，你不愿意等吗？。”
“等不到呢？”
“她不是还在上学吗？”她反问道。
楠柊握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捏了一下。
楠刚量完尺码，一转身就看见父母黏在一起耳语，她一阵肉麻，撇开了视线。
逛完礼服店后楠只觉得父母的心情好得出奇，楠家一贯以泷本的心愿为第一，后者兴冲冲要去挑配演出服的项链，于是楠就被带着一起进了珠宝柜台。
展柜上的灯照得很亮，楠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发酸起来。父母正低头在看里面的饰品，她瞥了一眼，依旧没有什么兴致。
楠正想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From：手冢 国光
刚从京都回来，你似乎不在家，伴手礼就放在信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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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合上信箱，又抹掉把手上的灰尘，转身对几人说。
“走吧。”
“原来楠同学就住在这里啊，”菊丸吹了声口哨，“离学校这么近，早上可以多睡好多时间呢，真羡慕。”
“住得再近，英二你还是会睡到迟到为止吧，”大石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啦，在别人家门口站着多失礼——乾，你也是。”
“从门前的痕迹来看，楠家的车是......”
“我说你啊——”
乾依旧念念有词地往笔记本上写着，大石与河村汗颜，一左一右拉着他和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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