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去会吱呀作响的地板，空气中弥漫着纸屑的独特气味。
越前低头看了看清单，又抬头看了看架子顶端的那本厚重书籍。
偏偏在那么高的地方。他皱了皱眉。
虽然因为身高而被部里的前辈们“关爱”了太多次，但越前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却是很平和的：反正他很强，以后也只会更强而已。
然而客观条件摆在这里，即使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还是怎么也够不到。
落下踮起的脚，少年动了动嘴，还是没有把那句“可恶”说出口。
“需要帮忙吗？”
似乎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他扭过头去看到楠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后，她微笑了一下。
越前注意到她手里夹着一本书，似曾相识的封面上写着《网球双打入门》。
不太好的回忆闪过心头，先前因为和桃城在球场上“胡闹”，被晾在替补席的感觉已经过分深刻。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楠前辈。”
“下午好，越前。你要拿哪一本？”
“......这个。”
“是吗。”
楠接过他手里的清单，仰头朝书柜顶层望了望。
虽说是前辈，被同年龄层的女生在身高相关的问题上帮助总让人有些发窘。越前看着她把手里拿着的书摆在面前的架子里，踮起脚，伸手去抓。
她的手比一般女性的要大，小指更是异常地纤长，他看着楠将手指钻入书籍间的空隙，靠摩擦力把它极其缓慢地往外抽。
对方大概比自己高十公分左右，虽然足够够到，但要一下子把摆在顶层的书拿下来还是有些勉强。
“看起来有点危险，我还是去拿垫台好了。”
带着流血的左眼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人说什么呢？
楠没忍住，向他投去了匪夷所思的眼神。
地区预赛过去不到一周，越前还蒙着眼罩，只有右眼露在外面。
他说：“前辈要是受伤的话，我会被手冢部长罚跑的。”
“我能拿下来。”
楠失笑，用指尖捏住露出的书脊，手腕一动就抽了出来，稳稳抓在手里。
“还有，手冢不会为这点事迁怒别人的。”
她把书递给越前：“倒是你。伤还没有好，要小心一点。”
对方迟疑地接下，道了谢。
楠拿起自己取的那本《网球双打入门》，和越前一道往登记处走：“‘《源氏物语》’——你对这类题材有兴趣吗？我听说你是归国子女，所以还以为会不擅长这些。”
“只是今天轮到我值日。”
“原来如此，你是图书委员啊。”
对方很快了然。
越前把登记册拿给她，问：“前辈是要打双打吗？”
楠下意识顿了顿，笔尖停滞。
很快她继续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是想了解一下规则而已，我不是经常打网球。”
不是经常，那就是“偶尔”的意思？
在脑内完成了这样的转换，越前立刻问。
“那，你很强吗？”
楠再次被他直白的发问震住了。从来没有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异。除了迹部，她还没有和其他人打过网球；又因为总要顾忌双手的安全，不可能使出全力。
“只是接触过一点而已。该怎么说呢......我从来没有赢过。”
“这很正常。”
对方语气平淡：“我每天都输。”
“是吗？”
“嗯。”
越前点头。
“......这样啊。”
楠原以为他是那种不会轻易提起自己失败的人，然而与球场上总是显出张扬气质的印象截然相反，越前表现得很坦荡。
这反而让楠有些感慨。
然而她并不是自谦，只是如字面意思，“从来没有在迹部手下拿过一分”，更不要说战胜他了。
“因为觉得不是很适合自己，所以只是学了一点就不再打了，和你们的水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样。”
越前理所当然地以为楠口中“从来没有赢过”的，是至今没有展现过真实实力的手冢——毕竟就算是对自己的女友格外手软，那位部长也不像是会败在她手里的样子。
况且以对方的体型，想必也不足以打破男女天生的力量差别。
他淡淡想到。
在网球这件事上越前一向直来直去，接受了她是个“弱者”的现实后，立刻有些扫兴。
楠又是苦笑。
喜爱挑战，对胜利有着天然的执着——怎么好像运动员一个个尽是这样的类型？
“你们真的很喜欢网球啊。”
“......”
越前看着她。
这不是当然的吗？
猫一样的眼睛像是在这样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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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了平时被手冢送回家的习惯，在这个时间段独自在校园内走动的感觉反而让人有些新奇。
尽管依旧没能从满脑子纠结中走出，她还是决定至少积极一点，先从主动了解更多关于网球的知识开始。
迹部教授她的内容完全是围绕单打展开的，对于双打，则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她涉足的打算。就连诸如“两种比赛的球场边界不同”的常识，楠都是在那次观战时才第一次知晓。
从图书馆出来，路过网球部的时候大部分部员已经在训练了。她很快看到了站在铁网内的手冢。背对着她，双手环抱，笔直地立在那里。
大石曾私下告诉她，在被医生严厉禁止一些训练后，部活的大部分时间手冢都是以主持者的身份监督众人，不会去碰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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