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黑得慢,只是他们醒来时阳光已经从屋内挪了出去。孔卿先睁的眼,等孟柯完全清醒时,孔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他的身边。
唯一不同的是,那身一成不变的白衣被换下了,取而代之的是鲜艳的大红色。
孟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父,白得异常的皮肤称着鲜活亮眼的红,视觉冲击可想而知。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情不自禁地说道,“师父真好看。”
孔卿似乎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神情颇有些复杂,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是从来不看镜子吗?”
孟柯很快反应过来这话里毫不避讳的夸奖,只是孔卿甚至不给他脸红的时间,便递过一件衣服,看起来同他身上那件分明是同一花色同一样式。
他与孔卿面面相觑,随即孔卿便扭过头去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师父什么时候做的?”
孟柯接过衣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更加确信了它绝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赶出来的成品。
孔卿的表情难得有些别扭,“…你生辰那日扯了许多红色的布,瞧着喜庆,一并就做了。”
孟柯又想起生辰那日满屋垂吊的红色纱幔,那时他们分明还没有互相表明心意,未曾想师父竟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个了。一股止不住的欣喜从四肢百骸冒上来,孟柯弯起嘴角,“师父怎知是否合我身?”
见书生不像是抵触的模样,孔卿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抱你那次,心里便有数了。”
“……”孟柯倒没想到师父还有这个本事,毕竟就算是手艺精湛的裁缝也很难做到吧。“这也是师父自己做的?”
“这倒不是。”孔卿顿了顿,“我那时说是做喜服,裁缝应允会用最好的布。”
他终是把游离的眼神挪了回来,定在孟柯身上,这道目光异常温柔,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是,“你愿意穿上吗?”
孟柯从没有想过会在师父的脸上看到类似忐忑一样的神情。从他生辰那时便决定要做的喜服,师父竟是从那么早开始,便认定他了吗?
万般心思转了一遭,孟柯舒展眉眼笑得好看,“师父出去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换上。”
开门的一刹那,孔卿背对他而立,落日的余晖撒在他身上,闪着柔和的光。孔卿听见动静便将头转了过来,看见他时连眼睛也跟着亮了亮。
孟柯很难形容这样的感觉,只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同师父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忽而觉得,世间万物坦荡。
“走吧。”孔卿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去时拉住了他的手。
随着夜晚来临,早先挂起来的灯尽数亮了起来,各式花灯争相辉映,给过往的人身上铺上了一层暖黄色。
来来往往的人皆笑着,声音和画面都格外热闹。
他们并排走着,一身相同的红衣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一旁驻足的姑娘似乎鼓足了勇气,拽着同行的人一道前来,一手提着灵动的兔子花灯,一手攥着精致的手绢,拦住他们的意味不言而喻。
“两位公子可是同胞兄弟?”
孔卿皱了皱眉,姑娘没来由抖了抖,又强作镇定,转向孟柯道,“我见两位公子都器宇不凡……”
“不是,姑娘还是将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吧。”
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孟柯反倒将拒绝意味的话语说得这般干脆,娇滴滴的姑娘眼瞧着孔卿拉住了孟柯的手,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他们已经转身离开了,姑娘不太甘心,手中的锦帕就要揉碎,同行的人却止不住喃喃道,“当真是一对璧人。”
这一句穿越人群传到孔卿耳里,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至于后面她们再说了些什么,却是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远去了。
“师父,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好像一场梦。”
这句话骤然点醒了孔卿,周围还是这般热闹,却又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翳。他张了张嘴,无端悲从心来。
“师父呀,”掌间的手悄然下滑相扣,孟柯的声音听起来再度轻快了起来,“就算是梦也没关系,我会记住的。”
“傻孟儿。”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孟柯既然都如此勇敢,他又何需有所顾虑。
“这不是梦。你我今日既穿了喜服,便是要相伴一生的,你跑也跑不掉。”
一个吻被印在了孟柯眼角,一如孔卿第一次醉酒时做的那样。
周围的一切景象就这么静止了,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入眼所及就这么张裂破碎,逐渐往后划去,黑色缓缓地吞没一切。
孔卿闭上了眼,他明白梦境开始破碎了。
“师父?师父?”
他又是被孟柯给唤醒的,看他醒了以后,孟柯一脸的焦急才算是缓解了许多,“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孟柯醒来后一点也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如今看来是逃不过这个结果了。
孔卿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方才发生了什么,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好像做了一个梦,”孟柯努力地回想,却仍然觉得大脑空荡荡一片,“好像做了一个开心的梦。”
此事复杂,孔卿只好先从梦妖的事解释起。
孟柯听得一脸惊讶,“未曾想这世上还有这般奇特的妖物。”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赧然,顿了顿才接着问道,“那师父入梦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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