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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哟文学 >> 我发疯了 >> 第23章 任视帝拜拜啦!

第23章 任视帝拜拜啦! 1/2

电影里有大篇幅的独白。

陆长和捧着断跟的高跟鞋,任泪冲花了用劣质水粉上的妆,黢黑两条泪落下,滴在旗袍上。他有些疯癫,抱着鞋像抱着一个孩子,嘴里轻声哄道:“阿叶,阿娘在,阿叶不哭……阿娘在。”张生二太太的女儿、军官太太的儿子,都没有叫阿叶的。

他时疯时醒,突然扔掉了鞋子、脱了旗袍,开始洗被水粉晕花了的污渍。洗着洗着又开始哭,他哭得面容扭曲,搓破了旗袍也搓破了掌心,恨恨把衣服往盆里一扔,跑回了屋。接着一声枪响,檐上的鸟儿吓得扇了翅膀飞走。

这一块留白是留给周逸林后期配音的独白。趁着情绪正浓,周逸林被人搀扶着进了录音室。

“阿叶是我妹妹,阿娘带我们逃难的时候,妹妹病死在了路上。后来阿娘开始抱着我喊‘阿叶’。我小时候很小,和女孩一样小。我被大户人家收养,想养我当童养媳,但是第一天替我洗澡之后,就抽断了三根藤条。我哭啊闹啊、说我想读书,阿娘说,读书人才有出息。老爷竟然乐了,说,好,就让你去读书。大户人家给我取了名叫金伶,我不用,因为我逃出来了。”

“我识字了,就叫姚振缨。我本来叫阿阳,但是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我就骗他们说,我叫姚振缨。我说,姚鼐的姚、振兴的振、缨络的缨。有人说缨是女用字,我说,对,我是女孩。阿娘希望阿阳代替阿叶,那阿阳就是个女孩。”

“再后来我成了交际场的名人,男人们都很喜欢我,我觉得我应该也是喜欢男人的。但是这些男人很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都不把我当女人。我只能弯腰屈膝迁就他们,见的笑脸才多。后来出现了个军官,叫江连晁,他说他很高,我不用再折腰。我喜欢上了他。”

“他很好,我描述不出来的好,但看多了总会腻,何况我得一直抬着头看。我在咖啡厅遇到了张生,他夸我英语好,我也喜欢他。阿娘一向说平平淡淡才是真,我就想,可能张生才是我的归宿,就当了他的姨太太。但我如今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后面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我都记不太清,好像记得最深刻的是江军官奔赴广州时决绝离开的背影,还有小少爷的张望、和太太紧跟着小跑的步伐。”

“我不能喝酒,所以一向不会醉,我期盼是大梦一场,但我没醉过。”

“在梦将醒未醒的时候我想问几个问题。

如果张生没说我可以当个翻译官、没说我能养活自己,我会不会去重庆、广州?如果重庆、广州我都肯去,会不会有些不一样?要是张生早点把我当个男人,我还会不会是张三姨太?

我还想问问,我是谁?金伶、姚振缨、曹家梅、成章,或者金家媳妇、张三姨太、少校情人,还是阿阳、或者阿叶?”

“今天我走了,仅仅是我想走了。我缺一身旗袍、缺一双鞋陪我入殓,就用院子里湿的那件、坏的那双罢,够用了。我也不知道柜子里的钱够不够买个便宜棺材、有没有人能好心替我收殓。如果实在不够,记得帮我挑个干净的草席,连着破旗袍破.鞋一起裹了,投海也成。千万别是城外的乱葬岗,我怕鬼,那里头有我阿娘!”

到此结束。

补完了念白,片场有人感叹道:“林哥……你简直是为曹家梅而生的。”

等了几分钟,众人都没等到周逸林走出来。有人前去查看,才发现周逸林哭撅过去,晕在了录音室里。

“是不是有点丢脸?”陆长和醒来之后,问了任崇学。

任崇学亲吻他的手背,道:“大家都夸你,说你是为曹家梅而生的。”

陆长和眼神空洞,却还是固执地纠正道:“是阿阳,或者姚振缨,不是曹家梅。”谁是为曹家梅而生的?周逸林吗?

是夜,陆长和第二次试图自杀。为了迎合角色的情绪,他特地停了药,已停药一月了。他把周逸林放出来,这戏得让周逸林自己演。演电影是他的夙愿,不是陆长和的。

但他没料到这情绪失了控,被压制已久的情绪如虎反扑、吞噬了自己。他坐在浴缸里,门外是等着他的任崇学,他将梳齿一端抵着手腕。

戏演到最后的时候,他觉得他就是姚振缨、或者说是阿阳,是谁都可以,是那个可笑可悲的交际花。大抵是感同身受,他才会得到工作人员的褒奖,说自己演得好。他明明没学过表演,学过表演的是那个已经不见了的周逸林。他一时恍惚,觉得自己就是周逸林,毕竟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提醒他——“小周”、“林哥”、“小林,我的小林”还有“林哥……”

他是谁?他就是周逸林。

而周逸林患有抑郁,甚至有自杀倾向,现在已经开始大量服用药物。周逸林如果为身份所困,他会做些什么?他手下用力,已有梳齿卡在皮肉之中。

“陆长和!”雷蒙德及时叫停。

陆长和霎时清醒,开始落泪。他是陆长和。周逸林从未质疑过自己是谁。

雷蒙德说:“谢天谢地,幸好宿主授权了视觉共享,不然我根本观察不到,‘周逸林’就要死了。”

陆长和脸上挂着泪,笑得颇显滑稽:“原来我当时的善良,居然还成了自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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