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羲和的屋子也比你的整洁多了。”这是离开后山之后谢仪说的第一句话。
三人一妖徒然在后山折腾一番,只在道场上抄得一片看不懂的阵法,丁羲和起居的石洞积了很厚的灰,但有序得像没人住过一样,玫瑰田也只剩下了锈色的枯枝。
萧牧不满地拍着手掌绕着谢仪在空中转圈:“在座各位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可一样都是皇子出身。”谢仪补充道。
“那一样都是大师兄,你为什么不学玄知那样温柔点?”萧牧还去和老道勾肩搭背:“老前辈,您师父是不是个温柔的大好人?”
“这人各有长短,你们俩有完没完?”十五本来就不待见垂星观的人,这一路对此两人的意见越来越大。
“就是,人各有长短,你尽看见我短了,看不见我长的时候。”萧牧溜回到谢仪身边故意冲他撇嘴。
谢仪打量萧牧一眼,下嘴不饶人的本事终于憋不住了:“你从头到脚,能有一个长?”
萧牧眼见此人中计,乐颠颠地凑到谢仪耳畔叨咕了几个字,马上就被师兄轻飘飘一掌推到了三丈外。
“我有个想法。”萧牧回来一本正经地开口,“前辈,当年管有鱼带各宗门围莽虎山,他们各自折损多少?”
谢仪眼神一跳,入魔的丁羲和穷凶极恶,再加上徐道本和程雀青联手,要弄死他们,不折损一大批正当年的修士是不可能的。他虽然怀疑白砚师祖的死与管有鱼筹划的剿灭莽虎山有关,但管有鱼与白砚有感情在前,白砚应该不在他的计划内,那应该是只有垂星观没有损失。
这样一来,既成了诛灭魔头的英雄,又除了莽虎山这个异类,还削弱了几乎整个修真界,垂星观不趁机兴盛简直对不起管有鱼这么处心积虑。
“我不知道。”老道回答得干脆。
他不可能不知道,真不知道也会先想一想再承认自己不知。
“也是,这个问题应该回去查。”萧牧岔开话题,扯紧了毛氅还觉得寒风刺骨,“是不是要下雪了啊?”
“一看你就没来过北方吧,这是从北海南下的寒气,越吹越冷,大风刮一个月,就到泼水能成冰的时候了。”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我又有七八年没冬眠了。”老老实实御剑的十五也从中插话。
“那今年你好好睡。”老道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轻轻叹了口气:“谁知道明年春天会什么样呢。”
刀子一样的北风削干净了雾霭,青色的山石肆意堆积在荒芜的大地上。群山间那一从被积雪点染白头的山峦,就是长白山。
“冬天药圃也没什么看的,要不我们直接去矿场吧?”
“既然来了,都去看看比较稳妥。”谢仪看透了萧牧就是怕冷,直接把腰上的皮包解下来扔给了他:“温火符,自己拿。”
萧牧打开坠着自己打的头一尊小香炉的皮包,里面除了拿来擦桌子都够用的温火符和够分量的雷火引雷囚笼荡灵之类常用符咒之外,还有厚厚一沓金光符——金光符除了能照明,只能拿来在鬼市买东西。
师兄什么时候做的?准备这么多金光符他自己固然用不到,是为了方便在鬼市买东西?
想起在鬼市花钱最多的还是自己,萧牧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再往下面翻,还发现了下灵谷之前自己送谢仪的那几张乱画的玩意儿。
他觉得自己心上又中了一箭。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送过谢仪多少东西,但是感觉要是把师兄倒提起来抖一抖,自己的东西可能会掉一地。
萧牧默不作声给自己塞够了温火符把皮包丢给谢仪,扣盖之前故意把那几张脚皮符咒拽出来个角。
药圃没什么端倪,矿场外面搭起来运矿的木梁和轨道早就烂进了泥土里,连进矿的大门都长满了锈。
“嗯,这条山脉是这几十年慢慢长出来的。”老道背风站在山坡上,眯眼望着那条把灵力引向矿场的山谷:“但是灵力过河之后就看不见了。”
萧牧吃了一惊:“您能肉眼看见灵力?”
老道乐呵呵点头:“可不是,要不然我根骨差人又懒,师父为什么偏偏愿意收我。”
“可是您是先天啊,随便认个灵穴就能定下一个长生之所?”
“唉,长生有什么好。”老道满脸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连连摆手,“我问你,如果长生有望,你会满足于枯活到天荒地老?”
“我……不……会……”萧牧扭头问谢仪:“你会吗?”
谢仪想了一下,也摇头。
“谁心里没有个欲/念妄想,再高尚的欲/念也是欲/念,这是人的魔障,人终究破不了的,师父他老人家也一样。”
“他……?”
“师父那时候声名日盛,还让他沉心修行完全不可能;修士嘛,斩断凡尘抛却情/欲,眼红的只剩下变强了。师父收我,是为了他的方便而已——我拜师这几年啊,江水以北不管天上地下的灵脉全都替他访遍了。”
“为什么都在打灵脉的主意?”萧牧和谢仪站成一排,一样两臂抱胸手指托着下巴皱起了眉。
“争夺财资货物,人之本能吧。”谢仪道。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萧牧又愁得直抓头发:“先下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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