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顾熹年在乱斗中都毫无起伏的脸此刻露出了一丝惊慌。
陆骁咧嘴一笑，“没事儿。”说罢就纵身越了出去。
“喂！”顾熹年吃了一惊，忙扒上窗台往外看。只见陆骁屈膝着地，紧接着顺势向前翻了个身，卸掉了跳下来的冲力，然后站起身仰头看来。
“我说了没事儿。”陆骁冲他一笑，他的眼神在夜晚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顾熹年注视着他的双眸，看着他眼中的光，里面仿佛有永远都挥洒不尽的潇洒意气。
陆骁也就这样回视着他，毫无躲闪。一时间，时光仿佛凝固，夜店的喧嚣声、马路上的车鸣声，似乎都在这一段目光中悄然远去。
忽然，陆骁张开双臂，道：“下来吧，我接着你。”他微微笑着，不似平素那般带着桀骜和匪气，而是平静的，甚至有一些温柔。
顾熹年双目微睁，扣在窗框上的十指不由紧了紧。
“别怕，摔不了你，我力气大着呢。”陆骁仍是笑着，“再耽搁小心那群人追上来了。”
这时门外恰好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顾熹年心一横，蹬上窗台想也不想就朝陆骁跳去。
噗通，陆骁一屁股倒进了草丛，把顾熹年抱了个满怀。
“没看出来，你还挺重的。”陆骁躺在草丛里，凝视着顾熹年近在咫尺的脸，那双凤眼狭长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像个钩子一样直往人心里勾。陆骁就这样抱着他没有动，感受着顾熹年的呼吸一下下拍打在他鼻尖，在寒凉的冬夜更显温热，把人的心里也点起一撮撮火苗。
“你可以起来了。”顾熹年寒津津的声音灌入耳中。不知是不是错觉，陆骁觉得这冰冷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慌乱。可顾熹年的脸上却明明还是那样毫无波澜。
陆骁嘴角一勾，道：“你压着我，我怎么起来啊？”
顾熹年一怔，随即起身，理好衣服，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陆骁竟是有一些失落。
这时，有人从楼上窗户伸出头来。
“陆骁你个不要脸的傻/逼！见色忘友！你给我滚上来去警察局做笔录！”程溯趴在窗上指着陆骁鼻子怒骂，“老子帮你收拾烂摊子，你他妈拍屁股就跑，啊？”
陆骁朝他笑了笑，“你不是我爸爸么？爸爸给儿子收拾烂摊子天经地义啊，拜拜了爸爸！”话毕他抓起顾熹年掉头就跑。
“我**爹！陆骁我**爹你听到了吗！”程溯破口大骂。
陆骁边跑边回头，“呦，还学会自己操自己了？技术不错么爸爸！”
程溯的骂声渐渐远去。陆骁找到了自己的法拉利，把顾熹年塞进副驾驶座，笑道：“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上车，方向盘一打，就朝公寓开去。
“就把你朋友留在那？”顾熹年侧头看向陆骁，神色有些忧虑，“事情毕竟因我而起——”
“他hold得住，”陆骁盯着前面的路笑道，“你可不能进警察局，堂堂顾助教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多损形象啊。”
顾熹年沉默，他知道陆骁是在替自己考虑。其实单是打架倒不算什么，只是一旦去了警局，必然会被问到打架原因，自己和方才那男人之间的问题就会被抖出来，这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想来陆骁也想到了这一层。
“那，那什么，”陆骁忽然有些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老师，你……和刚刚那人，呃……”
“他是我哥。”顾熹年猜到了他的疑问，直接回道。
“啊？！”陆骁大吃一惊，方向盘都打歪了。“你哥？那他怎么对你……呃，对你……”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顾熹年直视着挡风玻璃，面无表情，“我是他们家收养的。”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陆骁有些失措，他感觉自己似乎让顾熹年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没事。”顾熹年却似乎并不在意。
“那……你，你们……呃，有没有，呃……”陆骁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冒汗，他想问顾熹年有没有和那人发生过关系，可是根本问不出口。这太失礼了，而且自己又有什么立场问呢？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非常在意，先前那男人对顾熹年亲昵又暴力的行为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没有。”顾熹年又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直截了当地回道。
陆骁顿觉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那就好。”他脱口而出，说出来顿时意识到不对。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自己特别不希望顾熹年和别人发生关系似的，虽说他就算真的和别人有什么历史关系，自己也完全不介意……不对！他和别人有没有干过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有什么好介意不介意的？
他偷偷斜眼瞟向顾熹年，好在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屈肘抵在车窗旁，支着额角靠着，像是在看窗外夜景。
陆骁想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道：“没想到你酒量挺好啊，喝了大半瓶洋酒都不醉。”
顾熹年仍是斜倚在车窗上，道：“早就醉了。”
“啊？”陆骁讶然，一边看路，一边抽空扭头看向顾熹年，“没看出来啊？这不挺正常的。”
顾熹年神色如常，道：“我要吐了。”
“什么？喂！”陆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熹年打开自己随身的包，吐了起来，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顾老师？顾老师！”陆骁喊了两声，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他一时有些懵。
五分钟后，陆骁把车停在了公寓前，看向身旁睡过去的顾熹年。他想了想顾熹年先前的一系列反应，这才意识到他的确是醉了，不然不可能对自己言听计从、有问必答，那样子细想来，竟是有一些可爱。
他又看向顾熹年脚边的公文包，心道，这人可真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脑子都不清楚了，还记得不能吐在别人车里。
陆骁看着他，不由自主弯起了嘴角，而后探过身去，替他解开了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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