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连着两天都神思不属，他这两天晚上都按时按点地赖到顾熹年家里补习，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听他讲的内容，两只眼呆滞地落在书本上，只知道顾熹年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满脑子都是他说话时一开一合的嘴唇。
“你听懂了么？”顾熹年的质问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陆骁愣愣地回过头，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你要是不想听就回去，不用勉强。”顾熹年淡淡道。
“想听，想听，我一直听着呢。”陆骁连忙分辨道。
顾熹年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看得他一阵心虚。“你交第二稿论文的时间还有两天，你要是这个态度，第二稿也没必要交了。”顾熹年严肃道。
陆骁心脏一抽，像被刀子划了一道似的，火辣辣得难受。他头一回因为挨训而感到这么慌乱和愧疚。
“对不起，你别生气。你……再给我一周时间行吗？我一定好好写！”陆骁说得诚恳而又小心翼翼。
顾熹年目光微敛，看了看他，最终沉了口气，道：“好。但是你要是下一稿还写得和上次一样，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陆骁心里立刻乱了起来，忙道：“不会！我真的好好写！我这几天哪都不去，上完课就回家写论文，我保证！”
顾熹年神色这才缓和下来。陆骁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而后感慨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顾老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陆骁看着书突然问道。
顾熹年：“什么？”
陆骁：“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的论文批得这么狠啊？”
顾熹年睁了睁眼，沉默片刻道：“你大一的第一篇论文是我评的。”
陆骁笑着点头，“我记得，你那次可是给了我73分！全专业最高呢！”
顾熹年嗯了一声，又道：“你在专业上很有天分，比我有天分。你只要正常地努力，在学术界会比很多人都走得远。我不希望你荒废了你的才能，也不希望这个专业少了你这种人才。”
陆骁瞪大了眼，他完全没想到顾熹年对自己会有这样的评价，他心里怦怦直跳，又是惊讶，又是感动。“顾老师，你可真是个好老师。为了这么个走歪了的‘人才’，能坚持批斗他这么多年。”陆骁哈哈笑道，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顾熹年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罢了。你不变成‘方仲永’，就算我没白费口舌。”
陆骁笑成一朵花，“我从今以后绝对好好学习，以进入学术界、追上您老人家为目标。我要是再鬼混，我就是猪！”
顾熹年注视他片刻，嘴角忽然牵了牵。客厅温和的灯光洒在他侧脸，仿佛眉眼间久结的霜雪都在这一瞬间消融了。陆骁瞳孔慢慢张大，好像这一刻全世界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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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陆骁除了上课，都闷在家里看书写论文，一熬熬到半夜三四点，一个头两个大，满眼血丝，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可他落的那么多知识，哪是临时抱佛脚能补上的，他的论文依旧毫无进展，眼看着截止日期只剩三天，陆骁觉得人生一片绝望，恨不得把书全都撕了扔垃圾桶。可那是顾熹年的书，他不敢。
崩溃之际，陆骁的电话响了，是程溯打来的。
陆骁烦躁地接起：“干啥？正烦着呢，别来找骂！”
程溯：“呦，怎么了儿子？”
陆骁：“没事挂了！”
程溯：“别别！今儿晚上有个局，好多美女，你脱团的好机会。还是上回那家夜店。晚上8点啊，别迟到。”
“不去！”陆骁暴躁道。
程溯惊讶：“夜店都不去？忙啥呢？”
陆骁：“写论文！”
电话对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我没听错吧？你小子别是上回掉河里脑子进水了？”
陆骁：“滚，挂了。”
程溯：“哎等会儿！听你这状态肯定没写出来吧？你这样干憋着也没用，不如出来散散心，脑子也能灵活点，不然你下辈子都写不出来。”
陆骁沉默片刻，想了想程溯说得确实没错，而且他也实在是学不动了，于是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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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四十，顾熹年开完研讨会回家，在公寓大堂正好碰上去夜店的程溯。
“顾助教，晚上好啊。”程溯热情地打招呼。
顾熹年也礼貌地点头致意。
“诶，顾助教今晚有空吧？要不要去夜店放松放松？”程溯为了追求那个崇拜顾熹年的小学弟，一向是想尽办法跟顾熹年套近乎的。
顾熹年：“不用了，谢谢。”
程溯不放弃，道：“总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陆骁也在，你俩不是挺熟吗，去玩玩嘛。”
顾熹年眉头一蹙，“陆骁？”
程溯以为有戏，忙打开了话匣子：“对对，他不是一直单身吗，我给他介绍了几个女生认识。陆骁这小子，您别看他平常一副愣头青的蠢样，其实会撩着呢，而且撩得人家动了心了他就跑，自己却根本没动过感情，您说，这可不是玩弄人家感情么？”
顾熹年眉头皱得更紧，一言未发。
程溯：“顾助教？我开车带你一起去？”
“不用了。”顾熹年留下一句话就进电梯上楼了。
程溯叹了一声，又失去了一次套近乎的机会，不住惋惜。
顾熹年上了楼，正欲开门，手却停在了半空，而后转身，敲响了陆骁的房门。半晌后，没有回应。他果然不在家。顾熹年回到自己门口，想着程溯方才说的话，他和陆骁是发小，自然比自己了解他。顾熹年思忖了片刻，收起钥匙，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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