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么？”笛音皱眉。
少年抿了抿嘴，没说话。
“……你们是走丢了？”
这回少年倒是没有选择沉默，他将头抬起来，目光清冷地望向窗外，眼瞳中深邃如墨。
即使此时夕阳在山，落日余晖，有明媚的金色光芒为红霞之下的城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但笛音还是能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层层叠叠包裹着少年的，阴郁沉重的悲伤。
“枫华谷……紫渊山。”莫雨轻轻开口，“我们，因为空冥诀被聚贤庄的人追杀……”
可能是因为再次回忆当日之事，少年的声音有些干涩，可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的清清楚楚，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仿佛要把它铭记在心脏，雕刻于灵魂里一样。
怪不得自从一年前笛音就再也收不到莫雨的信了，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生离死别，不知踪迹，笛音不是第一次见了，以前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思考，她相信着自己还会在懵懵懂懂中欢声笑语很多年，但是每次她这么想的时候，所得到的结局都让人后悔的刻骨铭心。
于是最终她还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少年维持着麻木的表情讲完所有的故事之后，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看，天大地大，伶仃孤苦，但至少还有人能陪你站在夕阳下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么，这样也不算是毫无希望可言吧。
“我会找到毛毛的。”也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接收到她的安慰，少年只是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约定过的事，我一定会履行承诺。”
笛音只得点头。
“你呢，最近几年怎么样？”
“嗯……”意识到莫雨在问自己，笛音回过神，应付的笑笑，“也就那样吧，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
莫雨拄着下巴看她：“我听说你最近刚刚从西域回来，去明教了？”
“应该说回明教了，我本来就是明教弟子，在被送到稻香村前。”
莫雨了然的点头。
“咦？不对啊。”笛音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明教？我们不是已经一年都没联系了么？”
“啊，这个——”
还没等莫雨说完笛音就一拍大腿：“是刚才你说的那个在枫华谷救了你的前辈说的对不对，他什么都知道么，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我拜托谷主查的，也是我想见你一面才让莫杀带你来的。”莫雨淡淡地说。
“你说……谷主？”笛音瞪大了眼睛。
就像认同她所说的那样，莫雨无声地端起茶杯。
笛音干张嘴了好一会才来了句：“你居然傍上了万花谷！？”
少年瞬间被呛住了。
笛音一个激灵坐起来防止被喷一身。
等到对方用那种“老人看熊孩子作死”的眼神望过来时，才后知后觉地开口：“不，不是么？”
“下次跟我说话的时候记得带脑子。”莫雨淡漠地放下茶杯。
“我只在有珍馐，美食和小吃的情况下才会装上那种东西。”笛音哼哼两声，“你这难道没什么东西能吃么，我已经一下午都没吃过饭了。”
莫雨一边叹气一边将桌子下方的竹篮拎上来：“只有水果。”
“马马虎虎果腹吧。”笛音耸肩，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既然你没傍上万花谷那就只剩下一个谷了，这么说，是恶人谷？”
莫雨点头。
“……”
不得不说莫雨挺想从少女那张脸上看出点类似“卧槽”的表情，但可惜，她只是慢慢地啃了一口杏子，咀嚼的时候眼神懵懂无辜。
“你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么。”莫雨饶有兴致地端着茶杯看她，“纵使身处西域也不应该不问世事吧？”
“唔……”笛音将食物咽下。
不问世事？这种词汇跟明教怎么可能扯开关系。
不置可否的是明教教主陆危楼确实对于恶人谷有不小的兴趣。一方面是因为雪魔王遗风本身的实力，而另一方面，是因为陆危楼对中原日益壮大的插手力度，或者说，是野心也不为过。
“听说过。”笛音放下杏子，“也理解这个含义，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是恶人了，不是普通小市民了。”
莫雨淡淡地瞥了她一样，没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这就跟当年她选择了供奉于光明圣殿的圣火而不是蜷缩在角落里将懦弱当成理由的小女孩。而原来少年最终在经历了归宿尽灭，颠沛流离之后选择了恶人谷。
笛音想了想还是犹豫道：“是因为雪魔救了你，所以你才跟他走的么？”
“……你是这么想的么？”
笛音点头。
“没有确定的事吧，只是当时想这么做就做了，没有其他理由。”少年神色轻松。
“……”
当时在悬崖上，那位白衣的谷主只是拿着一根笛子站在风与尘交错的气息里，脚下躺着的尸体就如同匍匐垂首一般，这给莫雨的心不小的震撼。纵使他当时尚不清醒，也仍旧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那些穿过乌云倾泻而下的阳光穿过他的支撑在地上手臂攀爬上衣角，无比倔强。
“啊真是。”笛音沉重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会是那种‘我最重要的人失踪了，我一定要得到力量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加倍偿还’之类的热血原因呢，白激动一场。”
哪知莫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复杂，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笛音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真让我猜对了？
若是此时他大大方方承认笛音反倒会不知该当如何了，因为在印象里少年一直都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啊，除了“疯子模式”。总算幸好莫雨在开始时复杂的神情过后就并未有所回应了，只是望着杯中凉透的茶水似乎在发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伤心往事，估计毛毛就是那个不可告人了，咳不，我是说，伤心往事的主角。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比如，去找毛毛？”
看见少年不假思索地点头，笛音瞬间有种被信任了的荣誉感，她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也觉得这件事让我出马真是太明智了，毕竟我可是打听情况小能手。”
“呵，我还以为你是逃跑小能手呢。”莫雨毫不犹豫地戳穿她。
笛音看见“装作我什么都没听到”推门而入的莫杀默默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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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网难民前来逃难，还望诸位好心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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