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哼着小曲开着车,时值冬春之交,天气还是很凉,玻璃上泛着一层白色的雾气。
“这鬼天气,怎么说降温就这么冷了,坐在车里都快冻成冰棍了,不知道方叔在里面还好么。”
他抬起双手放到嘴边,轻轻呵出一口热气,暖了暖发僵的手,顺便打开空调。
一想起方叔,还在里面受罪,王东的心情就变得有些不好。
暗想郭四平若是敢搞什么猫腻,王东定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他眼珠一转,算算时间,郭四平要是按照他的意思着手运作的话,方叔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
迟迟不见人影,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王东目光有些阴沉的想着。
他打开雨刷,刷掉玻璃上的雾气,突然在朦胧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庆安裹着破旧的军大衣,双手缩在胸口里,低着头往前走。
不知他是受了伤,还是饥寒交迫,前进的步伐很小,走得也很慢。
王东远远的看着方叔,心里没来由的一疼。
他愣了一秒,赶忙推开车门,快步迎上去。
“方叔,你可算是回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受没受伤?”
王东一口气跑到他面前,抬起双手扶住方庆安手臂,紧张的上下打量,眼中闪烁着愧疚的光。
方庆安被捏的有些疼,眉头微微一皱,抬起头看着王东,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
“没事,二狗,我没事。”
他默默的摇头,可那深陷发黑的眼圈,还有干裂的嘴唇,都说明方叔没少受委曲。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王东心底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愤怒,他瞳孔一缩,恨恨的攥紧双拳,闷声低吼。
“方叔,你在里面到底受了啥委屈,都告诉我,二狗去帮你出气,那群混蛋连我方叔都敢欺负,真是活腻了。”
方庆安看着王东戾气十足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
他咧嘴一笑,抬起胳膊,握住王东的手。
那双宽厚的手上,满是粗糙的老茧和冻疮。
那复杂的触感,让王东的眼神又冰冷了几分。
他深吸口气,却被方庆安抢白着开口。
“二狗,算了吧,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为难他们也没用,方叔听他们说质控我的证据确凿,我还以为这鼻子都出不来了呢,没想到,哎,真是多亏二狗了,方叔谢谢你。”
方庆安动容的开口,大手一掀军大衣,就像跪在王东面前。
王东见状,赶紧往前跑了两步,使劲端住他的手臂,连声解释。
让方叔别那么客气,这都是王东该做的。
再说了,方叔是长辈,对小时候的王东也有一饭之恩,他可当不起方叔这一跪。
听着王东的话,方叔愣了愣,还是缓缓直起身。
方庆安知道今天早上,所有的警员,对他态度的改变,都是王东的功劳。
而他能从那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脱身,更是应该感谢王东的努力。
不然,等待方庆安,只有冤死大狱这一个可能。
他用略显浑浊的目光看着王东,深深的看了十几秒,突然用力握住他的大手。
“二狗,谢谢你。”
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方庆安却说得无比真切诚恳。
王东愣了几秒,才平静接受方叔的道谢,而后拉起他的手腕,快步走回车里,让方庆安暖和暖和身子。
等方叔苍白的脸上渐渐泛出红晕,王东才打开话匣子。
“方叔,今天是谁把你放出来的,他有没有给你说些什么,或者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听着王东的话,方庆安沉默下去,陷入深思。
过了几十秒,才缓缓摇头。
说今天释放他的,是分局里的一个警员,理由是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除了那句话之外,那警员一句别的话都没说,任凭方叔如何追问,他都始终保持着沉默。
此时回头想想,感觉那人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方庆安事无巨细的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王东也认真聆听,时不时的点点头。
心里有了些想法。
方庆安说完,低头喝了口热水,有些疑惑的追问。
“二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事情,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叔虽然憨厚,却并不傻。
这点小事,还是能想通的。
王东偏偏头,从后视镜里看着方叔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
他眼珠一转,突然起了调皮的心思。
“方叔,如果我说我把郭四平策反了,你会作何感想?”
“什么,你把那混蛋策反了,这,这怎么能行!”
话音未落,方庆安佝偻的身子瞬间挺直,怒目圆睁的狂吼,一双深陷的眼睛里,泛出猩红的光。
方庆安就算可以不在乎这次的牢狱之灾,但他无法忘却刘翠芬的死。
更不会放过害死刘翠芬的罪魁祸首。
王东怎么能把他策反,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去复仇?
咔咔。
听着方叔咬牙切齿的声音,王东有些诧异的回头望,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失态。
他心里稍有些后悔,暗想是否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东尴尬的一笑,戏谑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方叔,你别误会,我策反郭四平,只是想让他帮我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而已,并不代表会放过他。”
所有违法犯罪的人,都必须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这一点,没有任何缓和余地。
说到最后,王东的语气斩钉截铁,言语间仿佛有金铁交鸣的萧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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