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已吩咐妥当，厨房内早已备好了净肉、红糯米与一捧早先便唤母亲让人送来的芭蕉叶。清欢先净手后净刀，白葱似的手指取过那块净肉来，刀锋利锐，已是磨的干净，将肉切做细碎，行动处仔仔细细。
“先生一笑而起，渺海阔而天高。”
崔以欢虽不及古人的技艺精妙，可这家乡幼时的粽子香她倒是做出来了，忽地，便想到了从前。她垂目轻轻笑道：
“竟过去这般久了。第一炉的，且予他罢。”
整衣冠，理云鬓，拜谒殿上的黄袍男儿郎。她先微敛目，后抬眸，却是难得露出了俏皮的神色，这时的以欢仿佛才像是个年华正好的大姑娘，一颦一笑不再是端庄规矩，而颇显灵动俏丽。
她微微抿唇，漾起唇边两处不深的梨涡儿，带着甜意，以欢揭盖，道：
“芭蕉叶的肉粽好吃的，从前妾最爱的便是这一口，是带着小时候阿娘的感觉，如今妾也会做了，您尝尝？”
抬眼瞧了瞧这祥贵人，果真是一伶牙俐齿的狐媚子，她爹这刚正不阿的性子养出个狐媚子，这一对父女可真是‘互补’呵，眼神却止不住的厌恶之情。
“呦！祥贵人礼仪学的可好啊，其一，本主位分在你之上。无论本主如何，只要你见到了本主就要行礼，这是宫里的规矩。其二，你说这是……误会？你宫里的珍珠都把话传到长廊去了，奉茶的珍珠也说了确有此事。祥贵人，这两个都是你这明珠轩里的吧，指不定这满宫里说我攀附韩王才得的这位分也是从你这传出去的。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您还想狡辩？难啊！”
又见她闻得我身上酒味，想拿借口把我赶走，本就一腔怒火，却似火上浇油一般更为旺盛，往后一摆手，命自己人挡了那群人。
“且慢，本主每日用膳后都会喝点小酒，酒量可没这么差，今儿这事不三刀六面的讲清楚了，您就别想安生过日子。”
“您别想把皇上太后搬出来压我，宫中一向打击拜高踩低的阿谀奉承之风。您这事今日给我个说法我们两清，若是不好好说，莫说皇上，太后，就是告到宫正司，大理寺去本主也奉陪到底！”
说完一段加上酒气满脸已经红润了不少，额上亦有汗珠出来，却还是凶神恶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人一般。
见人脸上焦急，忙得连手都推上了，摆明了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要这汤圆。这一想，摆弄着扇柄的手也不由得停了，重又忖着她原先说过那些话，渐渐回过不对味来，原来这位呀，她跟我是一样耐不住这碗甜了。
这倒是叫怜止烦恼，眼看着那小丫头端着几碗汤圆不知所措的样儿，此刻倒是担忧这厢二人闹起来过于点眼，况且这汤本是御赐的，万一叫御席上看见推来让去的，成什么样子。一狠心叫人放下了那碗新的，又多嘱咐了一句：“庆良媛说了不要，便罢了。多往使团那边走走，他们原是异邦来客，轻易不得见这种新奇做法。”
趁还没招惹几人注意，将小丫头打发到另一边上去了。心里到底难平，现下自己做了个好人，却又不甘心只这样轻轻放过这位恼人的程丫头作罢，平白浪费了半日辰光在这里与她饶舌，早知如此何须连累多要了一份儿来？也不是故作苦恼了，是真烦恼地叹了口气：“程妹妹且用吧，流水席还有的是，不怕你吃不尽兴。”话音儿一转，很希冀地瞧她：“我替程妹妹生受一半儿汤圆，为着你下苦功，恐怕整个席都费在这一碗儿上头。少不得，还要请妹妹替我挡几杯酒。”她晓得大约满宫里没一个比她酒量差的，若人应了，也算略略补得这劳什子糖渍汤圆的腻甜了。
听其语气，应是幼时遭遇什么灾祸，亦是被人牙子拐卖至此，怕触及纪良娣伤心处，便也缄口不言。
“如此啊，那纪良娣的福气可都是在后头呢，日后定是有福之人，我倒是要祝贺纪良娣了。”
便开始了良久的沉默，她在轻玩团扇，我在绞着帕子，怕我一开口又有什么失言的地方，触了别人的伤心事，正是无言，却听她打破沉默，但是接了这尴尬之景。
“滇地贫苦，我不过是有个做笔吏的父亲，比旁人多晓了几个字，我也跟着学了几个字，会的不多，除了《女则》《女训》等经典，其他的时候不过是瞧些闲书罢了，通不过是些话本子同做羹汤的书，也不时会看些史论。”
突的想起纪良娣是女官出身，相比懂得文墨也不少，若是能夸赞一二，说不定也能忘了之前的尴尬。
“纪良娣是典籍女官出身，通晓的诗文定也不少呢，要真论起来纪良娣也是个才女佳人呢。”
自小便听说过蓬莱仙岛的传说，听闻上面住着仙女，我自然知道这些是虚构，但却抑制不住好奇的心，想着去看看。我一袭月白衣衫，青丝如墨，仍是有浣相相随。我瞧着不远处的蓬莱仙岛，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一脚踏上去时，未觉有多神妙，只是平常的景色优美，略无特殊。我心中不平，这样平平无奇的景色怎能叫蓬莱岛？只是越深入，便越觉美丽。初见平淡的美全然化作泡影，我抬眼望着这一副山水画，不禁瞪大了眸子。钟灵毓秀，真如神话里的仙女般，浑身光芒万丈，如同薄纱一般蒙眬的美，越品便越觉神妙。
我小心翼翼地踏着步伐，四处观望，没有人流不绝，能得一个仔细观望的机会。
“倒也称不上甚的怪或不怪，”漫不经心接过她的话头，杨臻自她出尘恬静的侧脸流转过一圈，又重新落回到怀中破了小洞的竹筝。心里暗自盘算，宫中美人如云，大吴氏纵使容貌平庸三分，却胜在出身尊贵，背后立着太后娘娘，虽暂且矮她那妹妹一头，不知哪一日有幸能同这红鲤一道越了龙门，拟作龙凤
况且这御园就如她方才所想，哪知何时会冷不丁冒尖个听墙角的，杨臻素是个谨慎至极的性子，不愿落人口舌，因着衡量过曲直是非后，弯了琼眉，同吴女言笑：“贵人客气，本主不过偶尔路过做耍，你这般，倒叫我不知如何自处。”
继紧了紧怀里的风筝：“方才不甚，竟叫它一头栽了下去，虽说不是珍贵物什，但上头蒙的画却是我的心爱之物，少不得要修修补补一番，也不知能否回复如初，当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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