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淮近来日夜不休地换着药引子，又撤换了青蒿的汁液提取之法，依旧卡在了某个难言的点上。
老鼠不够用，可以实际下手试验的次数也随之减少，秦牧之烧着水嘟囔道：“要不让疟疾重症者试试药？”
“你觉得药王谷的人会准？”舒华宴折着青蒿叶子，他们的青蒿数量快告急了，用也要省着点。
“好吧。”秦牧之耸耸肩，继续烧水提取蒸水。
近来他们试了不少法子，稍稍摸索到了些青蒿精华的提取法子，但总差那么临门一脚。
舒华宴折完了叶子，又不想跟秦牧之一样在那截蒸汽凑水，他抖抖扇子百无聊赖道：“府君啊，你说这缺点什么，会不会是缺灵力啊，要不这样，咱试试……”
舒华宴说着，实际也动了手，他朝着摆放蒸好的青蒿的器具晃了晃指尖，这一个没控制住，旁边的几味药跟着跌进下方盛好的青蒿汁里去。
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是灵力他不受控制！
舒华宴面色一僵，声调也抖了抖：“我……我手滑……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天，疫区的人仍未知，是谁嚎得那么惨。
宁清来送青蒿时是秦牧之给他开的门，他在门外就听见了一人声声唤着‘府君我错了，府君……’，他默不作声地扫了眼室内，又和秦牧之道了别：“东西既然送到，我就不打扰了。”
“好的，师嫂慢走。”秦牧之挥挥手，拎着篮子回了屋。
舒华宴闻声回头，“什么师嫂？”
“玄天宗的，长得可好看了。”秦牧之放下盛着青蒿的篮子，他初见颜淮时，在颜淮身侧的人就是宁清，他索性默认这是师嫂了。
这会儿颜淮忙着调整药物配比没空理他们，两人也就得了空讲话，舒华宴面上喜怒难辨，他拿了株青蒿在手中，复问：“是不是总一身素青的玄天宗弟子。”
“嗯。”秦牧之点点头，上次舒华宴失手打翻药汁给了颜淮新思路，近来颜淮都在研究灵力融调药汁会不会有新效果，目前似乎，小有成效。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小有成效，因为他私下偷偷联系了些不愿坐以待毙的感染者试药，随着颜淮对灵力注入的把控调整，这药汁效果是愈发好了，原本下不了地的感染者最近不止面上黄疸消退，也能下地走两步了。
这些事都是私下进行的，自然不宜大肆宣扬。
最终版药汁调试出来时，颜淮气色看起来都不太好了，这药汁需以灵力调和，而灵力作为一种消耗品，他注入药中越多，自身消耗就越大。
颜淮让秦牧之送药到药王谷人手中时，调药的方子也一并送了过去，半点没藏私。
药王谷的人小范围用药起了成效，后续观摩亦无复发的趋势，也就大肆用起了这药方，派往南疆采收青蒿的人数也是剧增，毕竟青蒿和金鸡纳树树皮的珍贵程度没法比，更重要的是，用了青蒿提炼的药汁，疟疾痊愈率明显上升。
疟疾得到了抑制，鼠疫却还是状况极糟，没人提的出彻底解决的法子，只能持续预防以减少新感染者的诞生。
“连翘三钱，柴胡二钱，葛根二钱，生地五钱，当归钱半，赤芍三钱，桃仁八钱，红花五钱，川朴一钱，甘草二钱。”秦牧之念着防疫配方，自言自语道：“这方子没错啊，顶多再辅以增改几味药，怎么会防不住。”
“老朽也奇怪得很，这防疫法子古医传下，后来人又结合实际不断修之，今时用于南境，却是收效甚微。”药王谷大长老接话，打颜淮提出解决疟疾的药方开始，他们对鬼医的态度就有了明显转变，这医者风骨也让他们如实告知了痊愈者药方是鬼医提出的。
他们不喜鬼医行诊作风是事实，认可有实力者也是事实。
在场数舒华宴对瘟疫爆发初始至今的消息脉络最清晰，他环视了圈周遭医者，缓缓道：“所以，这之中，有没有可能有妖族的手笔呢？”
“怎么可……”段长空下意识否决，想到鼠疫之源就是灾民食鼠所致时又哽住了。
“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查查各疫区的水食还有鼠类踪迹吧。”舒华宴点到即止，也无意提点太多。
核心区既有了解疟疾的法子，其他疫区的驻守修士也专门派了人过来学灵力融药的把控力度，颜淮教了秦牧之和宁清，他们再分散下去教其他人。
舒华宴握着扇子倚在一边看着，那宁清望颜淮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欢喜。
颜淮虽无甚反应，舒华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秦牧之那声，师嫂？
“都不避嫌的吗？”舒华宴似笑。
“避什么嫌？”倒腾着东西的秦牧之抬头。
“他们俩啊，一个正道弟子一个魔修。”舒华宴远远望了眼并肩的青玄二色，颜淮之美是入骨凉薄，而宁清惯是素青衣着，一支玉簪简朴绾发，这十分柔和，立于颜淮身侧竟也不显违和。
都不知该夸他们有夫妻相还是嘲宁清不知分寸。
“避什么嫌，这一天天的忙的要死，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瓣用。”秦牧之没听懂舒华宴弦外之音，也不觉得宁清总跑过来给颜淮帮忙有什么问题，他终究是山中待太久了，不明白正魔两道分歧之大。
现下疫区繁忙，一心治病救人的医者们也不会察觉什么问题，可等状况稳定下来了，其他修士说不准就闻着这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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