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阳听得这一声响，心里瞬间就是一紧，慌忙转头过去看的时候，就只看到唐初柳半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只已经摔成半散的机关小猪，过了很久，才抬起手似乎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仰起脸笑着对唐初阳说：
“初杨哥哥不喜欢这个没关系，我给你重新做一个。”说完便拾掇了地上的小猪和散碎零件起身出去了。
唐初柳刚一出去，安弦便提着个提篮进来，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唐初阳，将提篮放在桌上，打开，从里边拿出一碗粥，又捡了些小菜放进去端过来放在唐初阳手里。
唐初阳默不作声的慢慢往嘴里扒拉着，脑子里却像是被人按了重复播放一样不停不停的循环着刚才唐初柳的样子，忽然就有一点心疼，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十几二十年须臾不曾离开过，喜怒哀乐无不入眼入心，竟是从没见他那么哀伤的笑过。
万花谷的饭食多半清淡，却独辟蹊径专走清鲜一路，是以极为鲜美。往日里唐初阳只觉得饭菜爽口好吃，只恨自己肚皮太小，今日却满眼前晃着的都是唐初柳仰起脸的那一个笑，顿觉口中粥菜都寡淡难言，恍如嚼蜡，是以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安弦接过唐初阳递过来的碗，见里边还剩了大半碗的清粥在，便随手又给他往碗里添了些菜递回去，道：“吃完，不然那药喝进去，怕是要难过。”
唐初阳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来，几口将剩下的粥米全灌了下去，复又将空碗递过去，安弦接过来收了，临出门时候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我见唐初柳整一下午都在院子里折腾那些木头齿轮，不晓得在干什么。”
唐初阳忽然怔住。
原来那小猪，竟然是他在这冷天里，特意做出来的吗？
心底里，忽然又有了那么一点软。
待到晚一点，唐初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候，便看见唐初阳一双眼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说一样的向着他看过来，然而只一霎便又转了开去，快的几乎像是个错觉。
“初杨哥哥，吃药了。”他把药碗垫了块帕子递给唐初阳，“有些烫。”
眼神一转看到之前的两颗枣儿还好好的摆在唐初阳枕边，心里就有点难过，然而还是上去把蜜枣收了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将两颗新拿来的蜜枣用白纸托了摆在唐初阳枕边，低声说：“初杨哥哥，这药颇苦，你喝完了，含一颗蜜枣……别难为自己。”
停一停，才又说：“安弦给的枣子。”
唐初阳只是一口口慢慢喝着药，并没有理他。
唐初柳候着唐初阳喝完药，接过碗来便往外走，指望着自己快些出去了，也许唐初阳看不见他还能吃一颗枣清清嘴里的苦味，谁知就在他堪堪迈出门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唐初阳淡淡问了一句：
“你的小猪呢？”
一时狂喜，一时心悸，唐初柳一个踉跄几乎要落下泪来，扶着门框稳一稳神才慢慢转回身去看唐初阳。
唐初阳依旧是半靠在床头垂着眼，似乎从没说过话，也从没问过他什么。
“在身上带着。”唐初柳回答。
慢慢走回去，将药碗放在桌上，过来半跪在唐初阳床边，仰起的脸上几乎泫然欲泣，他说：“初杨哥哥，你愿意理我了是吗？”
唐初阳躲闪着他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个托词说：“安弦说从未见过你的小猪。”
安弦没见过是正常的，别说安弦，我也从没见过你带小猪啊……
虽说是天罗诡道带不带那玩意好像没什么影响，但是在唐家堡，机关小猪几乎是人手一个的东西，怎么他当年做了那么多，自己却从没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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