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肯换？”安弦看也没看那一小袋金子，漫不经心的问。
隐元会里的消息，想要的话，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买，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这世上，到底也有些事儿，是有钱也办不到的——比如安弦现在想要的这个消息。
二是换，这个“换”字，讲究可就大了，有两种情况会用到“换”，一种是钱不够，物来凑，这种倒是好商量，归根结底还是钱能解决的，不足而已，只不过要是这么换的话，多半会被隐元会狠狠敲一笔竹杠。
而另一种情况，就是安弦现在遇到的这种，隐元会开了这个“换”的口——那就只能换，不能买了。
而换什么，怎么换，换多少，全凭隐元会一张嘴说了算，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可以不要这个消息，但是休想让隐元会跟你少要了半分，好在在这种情况下，隐元会通常来说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让人去干些揽月摘星这种不可能的活计，多半时候，都对等到了一个近乎于精确的地步，而且一定是交换人做得到的事儿。
至于对交换人来说，做得到和能不能做，去不去做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这消息到底是要不要换，就只能自己掂量了。
安弦跟隐元会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知道这一个“换”字的意思，是以多问了这么一句。
“安大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隐元会敢开这个口，就一定有把握把这笔买卖做成，”那掌柜笑了两声，将一个折成指肚大小的小纸包用手指尖压在桌面上，向着安弦缓缓推过来，“这也是我们的诚意。”
掌柜极有分寸的将纸包推过了石桌中间一点点便收了手。
安弦凝视了他半晌，伸手将纸包取了过来，手指一捻便感觉到纸包中间有一点硬硬的颗粒正硌着他的手，他沉吟了一下，将小纸包仔细打开——一颗色做橙红的小小丸药正滚在纸包的折痕处，光滑的表皮甚至还有一点点反光。
“掌柜的，这我就不懂了，隐元会的诚意一向都是先礼后兵，今儿怎么就反过来了？”安弦便是猜也猜得出这是九转迷魂草的解药。
“不若安大人您先感受一下我们的诚意，然后再接着谈？”掌柜坐在石桌后边，微微佝着腰，两手笼在袖里，乍一眼看上去，似乎已经昏昏欲睡。
“这倒不必，”安弦冷笑一声道，“掌柜的既然已经知道在下出自青岩万花谷，又怎么会不知道在下并不缺您这一点诚意？”
“看来是老朽怠慢了。”那掌柜似乎是振奋了一下精神，缓缓将头抬起来，看了一眼那被安弦放在桌上的解药，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
“开价吧。”安弦眉梢一动，神色间隐现不耐。
“老规矩，老朽开条件，安大侠您来选，能达成其中任何一件事，苗青的所有消息老朽双手奉上。”那掌柜抬起眼来，眼底隐现一抹灼热，然后瞬息之间就被压了下去，依旧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样儿。
“苗青有这么值钱？”安弦冷笑一声，“这么麻烦的话，我不如出去直接将他宰了，那样就什么都不用再打听了不是么？”
掌柜嘴角边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想来也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明目张胆耍无赖的，人家连价都不跟你讲，直接告诉你我去把人宰了，你有啥消息都没用。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安弦这货虽然不是兵，但是显然在不讲理这方面，比兵还在行。
那掌柜一时默然，而安弦却没这么好的耐性继续跟他绕，只略等了一刻便干脆利落的站起身说道：“区区一个苗青，在下还不认为值得用上一个‘换’字，若是掌柜的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在下这就告辞了。”
“苗青这消息，尚有一个添头，安大人不妨先坐下来，喝杯茶，听完再做决定？”那掌柜终于是开了口，但是言语中，隐隐有些勉强，像是逼不得已。
安弦冷笑一声，缓缓坐回去，大马金刀的将衣摆一抖，平展展抻开，放落在****让它自然垂在地上，然后才慢悠悠道了一句：“请讲。”
有添头就对了，苗青的消息还没有贵重到花钱都买不到，这个添头才是个重头戏。
只不过要是你一开始就莽莽撞撞的应了，那这个添头也就没了，说不得到了以后，还得重新拿东西来换，隐元会的算盘，一向打的精如鬼。
“不如……我们先来谈谈条件？”见安弦重新又坐了回来，那掌柜明显便有了把握，连声音里都透出了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感。
安弦不置可否的瞥他一眼，点了点头。
“安大人是个能人，想来这些条件，对安大人来说，也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那掌柜先捧了安弦一句，见安弦冷冷勾出一抹笑来才咬住了话头开始说正事，“这几件事情，若是说与了别人，怕是要被当作痴人说梦，但老朽确知安大侠是桩桩件件都做得到的，至于您想拿哪一件来换么……就看安大侠您自己的意思了，不多，只得五件小事，任选其一即可。”
掌柜说到这里，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饮了两口润了润喉咙才缓缓将茶杯放落：
“这其一么，千年白术根须一段，其长度至少要一寸五分，粗若细线香；其二，则是灵草一株，年份不拘，须确有灵性；其三，便是魂灯一盏，竹篾为骨，宣纸为覆，透若琉璃，四面朱符，内有金辉；其四，安大侠所制药方一个，以半盏烈酒为引，能将人内力散于四肢百骸，然后须臾全盛的那一张；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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